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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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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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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母亲母亲

     

                                徐朝

         随着清明节的临近,夜间经常梦到母亲,醒来时,已泪湿枕巾。

     我娘1943年从原景县宋门公社(现改为温城乡)碱场村,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嫁给我父亲,那年她才19岁。我爹姐弟九人,我爹是老大,爷爷因是地下交通员,被汉奸出卖,埋在地道里,不幸去世。奶奶一人拉扯着不大不小的九个孩子,娘进门后,帮着奶奶料理家务,做饭洗衣做针线,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奶奶逢人便说:“俺这个家庭光仗着俺大妮儿媳妇撑着”。“大妮儿”是我爹的乳名,大名叫徐福林。奶奶经常告诉叔叔姑姑们:“将来以后你们谁也不能忘了你大嫂的恩情。”

     1960年,大跃进年代,娘正怀着我,行动很不方便,我娘腆着大肚子照常下地劳动,那年春天,掀起土地深翻的高潮,社员们每日用铁锨翻地,有时联村会战。四月的一天,我娘和23名社员去吕屯村参加大会战,自己带着干粮,带着铺盖,吃住在村,娘拖着笨重的身子,艰难的干了半个月。

     我娘生下我和姐姐两个孩子,我是娘老来得子,对我疼爱有加,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是1960年生人,可谓生在苦菜根儿上,那时正是大跃进年代,我娘为多挣点工分,腆着大肚子去生产队干活,等我出生后,由娘身体瘦弱,奶水不够吃的,饿的我整天哭。母亲就抱着我去跃清大娘家,云龙奶奶家,让她们给我喂奶,因为她们家的孩和我都是同年同月生的。等我长大以后,跃清大娘她们都这样说:“朝儿,你长大后要不疼你娘,你可丧了良心,你娘为让你吃饱,整天抱着要饭吃。”

        最让我刻骨铭心的一件事是,1970年的一天晚上,娘说:“朝儿,你爹在外面做小买卖不在家,咱家柴火不够烧的,我把生产队上分配别人不要的230斤煤票都敛起来,明早咱娘儿俩去龙华煤场,把煤推回来,你在前面用绳子给娘拉着车子。”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娘推着“黄瓜架”车子,(地方土语)车子两边一边放一个红荊条编织的长框,赶往龙华煤场,我们村距离龙华煤场25华里,那时都是土路,等我们赶到后,早已排满了推煤的长队,等装上车子己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我和娘吃完带去的干粮,就往回赶,我在前面拉着车子,一回头看着娘满头大汗,咬着牙艰难的往前推,十分心疼。当走到邻村曹朴庄村北时,娘实在推不动了,把车子一放,跌坐在地,气喘吁吁的说:“娘实在推不动了,赶紧去村里喊你三表大爷去,让他帮咱推回家吧。”这时天色已黑,星星在天空中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我跑到三大爷家,说明缘由,三大爷二话没说,跟我来到车子旁,推起车子就走,边走边说:“兄弟媳妇,你这不是傻呀,一个女人家推200多斤煤,这么远的路程,万一累出个好歹可咋办呀?”

    1974年我出村去留府中学上学时,早晨天还不亮,娘怕惊动我,就蹑手蹑脚起床,为不出动静,烧火时不敢拉风箱,做好饭,盛在碗里,然后喊我起来吃饭,随后娘为我系好衣服扣子,给我戴上帽子,送我出大门。每次晚上回家,娘总是在过道口等我。

     1981年我结婚后,生了两女一子,我去上班,妻子和爹下地干活,娘怀里抱着孙子,手里领着两个孙女,成了“家庭幼儿园园长。”做饭时还要哄着三个孩子,那个难劲无法表达,她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依稀记得,儿子两岁那年的一天晚上,突然发起高烧,孩子一股劲儿地哭,惊动了在东屋休息的老娘,她没顾上穿好衣服就来到我屋,怕孩子冻着,她把孩子从妻子怀里抱过来,解开棉裤,把孩子顺进棉裤兜儿里,为孩子暖身子,我把村儿大夫叫来后,给儿子打上退烧针,等儿子退了烧,已经天亮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是1977年在景县后留名府公社参加工作,自我参加工作那天起,每到傍晚,母亲总是在过道口等我,好多婶子、大娘不解得问我娘:“你这是为啥,孩子都参加了工作,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到这点儿啦,他还不回家,怕路上碰着摔着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85年五月的一天下午,我正在单位上班,话务员风风火火跑来告诉我:“快回家吧,你娘摔着了。”我骑车飞也似地赶回家,娘疼得满头大汗,说是去厕所方便不慎摔倒,我立即通知在原景县宋门公社(改为温城乡)工作的表哥王兴仁,表哥很快开车来到我家,等赶到衡水骨科医院拍完片子,确诊为大胯骨折,大夫建议这么大岁数,身体太弱,心脏又不太好,还是回家保守治疗。就这样,娘就在炕上躺了两个多月,凭着娘的坚强性格,她下地搬着四条腿的凳子练习,不到一年的锻炼,娘就能拄拐走路了。从此又恢复了去过道口等我的习惯,那时我已搬进和母亲对门的新房,只要下午五点半不见我回家,娘就拄着拐杖来到东院,问我妻子:“朝儿,还没回来啊。”娘就来到过道口,下巴托在拐杖把上,盼望着儿子到来。有时我也不太高兴的责怪娘说:“我已为人父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呢。”娘生气的说:“你别嫌娘叨叨,等你上了年纪就明白当娘的心了。”

         一生中最让我愧对娘的一件事是,有一年大年初二,我去表哥家拜年,二表哥说什么让我吃晚饭再走,我说:“不行,俺娘不放心。”二表哥说:“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又不是小孩子。”等我赶到家,看到过道口,有一盏灯在一闪闪的亮,走近一看,冻得娘嗦嗦发抖,大女儿玲玲拎着提灯哭着说:“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奶奶在家里走外摸地站不住脚,出来了五六趟了,快把奶奶冻死了。”老娘颤抖着用拐杖到戳着地心疼地说:“朝儿啊,你还让娘活不活啊!”

        虽然母亲离开我21年了,每每想起这些往事,总是悔恨交加,泪流满面。再也见不到唠叨、数落、疼爱的娘亲了。我想对娘说:“母亲是一本写不完的书;母亲是一首唱不尽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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