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朝
玉米是北方人赖以生存的主要粮食之一,玉米面养育我长大成人,少年时代,我几乎是在玉米地里长大的,我对玉米有着深厚情感。每逢麦收过后,播种玉米季节,我的思绪似乎又回到过去那峥嵘岁月中去。
小时候家里比较穷,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玉米面算是上等的主食,很少吃上一顿纯玉米面的窝窝头,娘为节省粮食,调剂生活,经常掺和上红高粱面、山芋面、野菜蒸窝窝头,虽然味蕾难以接受,但在那特定的条件下,也只好艰难的吞食。
1961年,按中共中央“六十条”《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修正草案)》规定,给社员分配少量“自留地”(不超过耕地面积的3~5%)允许小片开荒,社员在参加集体劳动生产之余,精心种管,面积虽小,产量却高,对度过困难,恢复生产,起了一定作用。那时我家分了一亩“自留地”,秋种小麦夏种玉米。
那时水力条件差,靠天吃饭。记得一年麦收后,老天爷干巴巴的就是不下雨,社员们扁担上肩,抗旱创坑点种玉米。为了不失种植玉米时机,我爹紧皱着眉头和娘商议说:“不能再等雨了,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再晚种几天,玉米可就减产了,明天是星期六,趁中午生产队上工前,叫上朝儿和她姐姐,咱们去点钟玉米吧。”星期六中午,娘早早做熟了饭,我们吃饭后,全家出动,爹担着水桶,娘扛着锄头,姐姐手提着玉米种子,来到村北“自留地”。娘高高举起锄头,奋力地在收割的小麦垄背儿上,使足劲用锄头在坚硬的地上刨坑,每隔一尺刨一个坑。姐姐在每个坑内扔上两粒玉米种子,爹在距离一里多地的土井里挑水来,我用水瓢每个坑内舀上半瓢水,等水渗下去后,我用脚把坑填平,用脚踩一下,这样能保持坑内的水分、抗旱。虽然我们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汗流浃背,但完成了玉米点种任务,脸上都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玉米出苗后,阴雨连绵,玉米苗和草都分不清,那时生产队的口号是:“战阴雨,抢晴天,除草灭荒打胜仗。”那时没有除草剂,只能靠人工锄?人工拔。我家中午利用我和姐姐上学前,生产队上工前这段时间,去自留地锄草、拔草。我和姐姐拿不动锄头,只能用手拔。娘说:“干热天锄草,会把草根晒死,它不会再扎根。”看到娘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爹为省衣服,光着膀子,被太阳炽晒紫红色的后背,方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
当玉米长到齐身高的时候,玉米的虫害就来了,玉米的害虫有:玉米螟、黏虫、玉米蚜。那时除有“六六六”粉外,还没有其它防治病虫的农药,也没有喷洒农药的器械,但如果不及时防治,会危害玉米的生长,影响产量,甚至绝收。主要用“信石”(砒霜)、烟叶水、“六六六”粉或人工捕打。我爹、娘端着用水搅拌均匀的“信石”(砒霜)水、烟叶水〉用炊帚苗往玉米叶面上甩洒,姐姐用袜筒装着“六六六”粉往玉米穗红缨子上抖落,我手拿着小木棍敲打着玉米杆,把掉下来的虫子用脚踩死,虽然玉米叶子划破了我们的胳膊和脸,但没有一个叫苦叫疼的。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农村、农业、农民的生产、生活条件,发生巨大变化,农业从种、管理到收割,全部实现了机械化。昔日农家那艰苦繁重,紧张而忙碌的景象,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化作模糊的记忆。但每每看到绿油油的玉米田时,我仿佛看到父母在玉米地里晃动的身影,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