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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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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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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

母亲 的 手

徐朝

母亲的手,在手的世界中,有勤劳的手,致富的手,灵巧的手,然而今天我写的是母亲那双勤劳而对儿女疼爱的手。

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的一双手就是粗糙多骨的,她整日的忙碌,从我们全家的一日三餐,喂猪喂鸡都是经过她那双手,冬日里母亲洗刷锅碗完后,开始在冰冷的水里把山芋搅拌烂开始喂猪,那时没有胶皮和塑料手套,只能赤手下凉水。西风起了,手冻裂张开红红的小嘴,那时家庭主妇哪有现在主妇们用的“餐具净”、“超能去渍剂”等等中性去污剂,洗刷厨房餐具用的是强烈的碱水,母亲在碱水里搓抹布,碱水浸入手上裂开口的伤口,钻心的疼痛,母亲皱下眉,却从不停止工作。家里一些零碎活忙完,打一盆热水,把双手浸泡在里面好久好久,脸上挂着满足的笑,这就是她最大的享受。然后在破蓝色围裙上擦把手,不像现在妇女用什么护肤霜之类的东西,只是抹上点蛤蜊油,赶紧去生产队参加劳动。

母亲总是有忙不完的活计,白天去生产队干活,晚上当我钻入被窝,母亲在豆粒般的油灯下为我们全家人缝制衣服。裂开血口子的手疼的钻心,实在无法拿针,娘就拿来用过的废膏药,在油灯上烤化滴在裂口上,然后母亲用手沾上吐沫,在滴废膏药的地方按一下,把裂口糊住,接着做针线。我睡一觉起来撒尿,只见母亲戴着老花镜,还在认真的干活,在跳跃的油灯下,我看到母亲手背上筋的一根根的,裸露在手背上,像地图上的河流,再不是软软细细白白的少女之手了,我钻进被窝里,蒙着头偷偷落泪。

母亲的那双手啊!为儿付出的太多太多了。记得有一天深夜,我突然发起高烧来,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家里不备用感冒发烧的药品,再说深更半夜的也无法去医院,娘就用土办法为我退烧,她让爹拿着灯,娘在手心里滴上几滴香油,然后给我搓手心、脚心、前胸、后背,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我的烧退了下来,娘却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用小刀削山药吃,不小心把手划破大声啼哭,娘见状把我抱起来,用舌尖舔干我手指头上的血,那时还没有“创伤贴”娘只能在伤口上撒些“消炎粉”,垫上纸用白色胶布裹好,用脸贴着我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她的眼泪流的比我更多,她掉着眼泪哄我说:“儿啊,不哭不哭,一会儿就好了。”现在想来,幼小的心灵体会不到母亲对儿的疼爱,我划破手算什么,母亲做饭时时常会割破手,流再多的血,她都不会喊出声来,累累刀痕,谁能注意到了,那些刀痕,不仅留在手上,也戳在她心上,这难言之隐,谁能体会地到。母亲啊!我当时何曾懂得你为什么哭,每次生病,母亲用手揉着发烫的额头,按摩着我酸疼的四肢,我梦中都拉着她的手不放,那双粗糙而温柔的手啊!

最让我刻骨铭心,终身遗憾的一件事是,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一年夏天的一天下午,突然下起大雨,那时下雨天生产队都歇工,刚刚下过雨的天特别闷热,太阳一晒,真是闷热难耐,真可谓“雨后的太阳,后娘的巴掌。”我娘一看生产队不派工,就背起草筐,准备去地里给猪砍点野菜。我哭着闹着跟娘去。到地里后,我非要吃“甜棒”,(就是没长玉米穗的秸秆)。我娘来到玉米地,找了一棵没有玉米穗的玉米秸秆,用镰刀准备把玉米秸秆根削掉,不小心把左手的无名指砍破,当时鲜血直流,我娘疼的脸色苍白,满脸是汗。到家后,姐姐,打了我一巴掌,埋怨说:“你非跟娘去地里,这下好吧?”我爹赶紧骑自行车驮着我娘,去原景县后留名府公社医院,大夫说:“骨膜损伤,弄不好得落残。”就这样,包扎好后,拿着液体,娘在家整整输了半个月的液。最后娘的无名指也伸不直。当时年幼不识事,没有考虑娘的感受和痛苦。长大后,每当看到娘用残疾手,为我们缝衣做饭时,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娘去世时,我跪在灵前,泪光中浮现的是母亲那慈祥、憔悴的容颜,那永远伸不直的无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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