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

还 愿（小小说）

徐朝

时近晌午，张兴义从农贸公司下班，刚准备进门，听到汽车滴滴喇叭叫声，回头一望，发现一辆奔驰轿车向他驶来，从车上走下一位中年女子。

“同志你好，向你打听个人。”这位女子客气地问到。张兴义望着这位陌生女子说：“你问的是谁？”这位女子说：“张仁厚大叔。”张兴义不解地问：“你怎么认识他？”“张仁厚大叔是我父亲的生前工友。”听了陌生女子的回答，弄的张兴义更是一头雾水，心想父亲生前始终没有提及过此人呀。忙说：“他半年前就去世了，他是我父亲。”这位女子惊讶的“啊”了一声。张兴义忙说：“那就请家来吧。”女子跟着张兴义走进他的家门。进屋后只见一位年近8旬的老太太躺在床上，张兴义喊道：“娘，这位女同志说是来找我爹的。”听到这话，老太太心里疑惑不解，挣扎着想坐起来，这位女子上前一把抱住老太太，把她扶起来忙说：“婶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董礼本的女儿董梨花啊。”老太太使劲的睁开浑浊的双眼，端详着眼前这位中年女子，好半天老太太用颤巍巍的双手抓住梨花的手，泪如雨下，激动地说：“我的好闺女，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董梨花一手抹着泪，一手在包里拿出一沓钱来，哽咽着说：“婶婶，你们让我找的好苦啊，俺是来还救命钱哩。”董梨花的话，弄的兴义娘俩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午饭期间，张兴义他娘他们讲起以前的往事。40年前，张仁厚为谋生，带着妻儿来到西山省一个机械厂打工，他和董礼本是异地同厂的工友，在一条胡同居住。一天董梨花头疼的厉害，父亲带她去医院检查，确诊是急性脑膜炎。在医院治疗了七天，花去700多元钱，大夫说还得需预交600元的住院费，要不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那时工资特别低，每月工资才18元钱，哪弄这600钱呢？为保住董梨花的命，董礼本东借西凑，借了300元钱，还差300元钱。没办法，一天傍晚，董礼本让爱人在医院照顾董梨花，自己硬着头皮来到很少来往的工友张仁厚家，一进门就给张仁厚跪下，弄得张仁厚不知所措，忙上前一把拉起董礼本说：“礼本大哥，你这是咋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董礼本哭着哀求说：“孩子得了急性脑膜炎，还差300元钱治疗费，你就救救小梨花吧。”张仁厚给妻子说：“你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钱礼本大哥。”妻子翻箱倒柜，找到310元钱，张仁厚把300元钱交给董礼本说：“先给孩子治病，不够咱再想办法。”董礼本激动的掉着眼泪说：“你留下10元钱吧，要不怎么生活呀？”张仁厚说：“你就别考虑那么多了，保住孩子命要紧。”董梨花病好出院后，张仁厚一家去看望董梨花，董礼本抱着董梨花说：“孩子，你还小不懂事，但你记住这辈子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仁厚叔，是他给了你第二次生命。”说完，他把孩子交给妻子，找来笔和纸张写下欠张仁厚300元钱的欠条，递给张仁厚。张仁厚拿过来生气的说：“谁家还遇不到点难事，我是给你来要钱的？”说完把欠条撕碎。

由于机械厂经营不善，工厂倒闭，张仁厚一家只得回老家。临走的那天晚上，两家人聚在一块儿吃饭。董礼本说：“仁厚兄弟，咱们只在一个工厂打工，没有什么交结，你能出手相助，对俺孩子有救命之恩啊，俺暂时还不了你钱，等有了钱一定还你。”董礼本又半开玩笑地说：“仁厚兄弟，咱们相隔千里，你不怕钱还不了你？”张仁厚说：“立本大哥，看你说的，一家有难众人帮吗？只要孩子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这钱俺也没打算要啊。”从此两家各奔东西，再无联系。

董梨花上学后勤奋学习，考入了一所重点大学，大学毕业后，她经营了一家公司，买卖做的红红火火。不幸的是，父亲患了癌症，临终前，他拉着梨花的手说：“孩子，俺这一辈子还有一桩未了的心愿。”随后，他把张仁厚借给他300元钱的经过告诉了梨花。并叮嘱女儿：“人要懂得感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加倍的偿还你仁厚叔，欠别人的钱都还了，因不知道你仁厚叔的详细地址，至今还欠他300元钱，你一定找到他，把钱还给他。”

董梨花为寻找张仁厚，可费尽了心血。父亲只告诉他仁厚叔是川西省郝都市人，她从西山省来到某市，通过市公安局、县公安局查找，通过电视台登寻人启事，又通过互联网和发朋友圈查寻，经过半个多月的查询，终于在郝仁屯村找到了张仁厚的家。

张兴义三人的这顿午饭，几乎是就着泪水吃的。梨花临走时拿出1万块钱交给张兴义的母亲说：“婶子，你身体不好，生活也不太富裕，这点钱一是帮衬一下你们的家庭，二是也算俺还个人情债吧。”兴义他娘说：“傻孩子，虽然俺们混的不如你好，但有党的好政策，日子过的蛮好，你能跑好几千里地，费这么大劲找到这里，俺就知足了，当时俺们借给你们钱时，没想要什么回报，只想救你的命，钱俺是一分也不能要。”在董梨花的央求下，兴义他娘只好抽出300元钱，然后把剩余钱交给了梨花。梨花一看没办法，忙说：“兴义弟弟，你出去一下，俺有几句话单独和婶婶说。”兴义出去不久，她趁婶婶不注意，把钱和一张银行卡塞进床垫子下。上车时，董梨花说：“兴义弟弟，你一定好好照顾婶婶，咱们都留了手机号又加了微信，有什么难处就给我打电话。” 这时张兴义手机一响，收到一条梨花发过来的一条微信“兴义弟弟，钱和银行卡塞到床垫子下边，卡里有3万元钱，这样以来，也了却了我爸爸生前的一桩心愿吧。”望着梨花姐姐远去的车，张兴义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