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
童年的记忆是五彩缤纷的,但记得最深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还是冬天的树挂,它始终盛开在我童年的心底,是任何水墨丹青大师的画卷是无法比拟的。
树挂也叫雾凇,是北方的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丽景观。冬日清晨,特别是一场大雪过后,雾气笼罩着大地,弥漫和蒸腾描绘着一个朦胧的美妙画面。透过窗户,看外面的世界,仿佛就是一个水雾朦胧的仙境,既神奇又美丽。你看天白了,地白了,树白了。雾凇轻盈如柳絮,洁白如玉,仿佛是天空的精灵,附身于林间枝头,点缀着这个寂静的世界。有诗云“柳树结银花,松柏绽银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岁末之时,下了一场大雪,正应了“昨时一场雪,今日梨花开。”这样的描述。
就在这平静的清晨里,意想不到的、美丽的树挂,已经带着银色的柔情、纯洁的私语,悄悄的向我们走来了。记得儿时,雪下的那么大那么的勤,大雪过后,树挂也粉墨登场了,天空、大地变了模样,都变成了白色,别说是树木、柴草垛,就连早起背着筐头戴着棉帽子拾粪的老头都变了模样,帽沿被霜雪染成白色,眉毛胡子也变成白色的,跑着玩的孩子看着老头不解地说:“这老头怎么没嘴呀?”老头手一摸嘴巴上的霜雪生气地说:“这是你娘哪个腚啊?”晨曦微照,光线刚刚好,如此时刻,美景也就破雾而出了。雾凇美如画,它使树枝变粗了,整个树膨胀起来,像一个个硕大的蘑菇,真是瑰丽绝伦,淡淡霜雪如仙境般的氛围,给世界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银白的世界里,已经布满了串串树挂,映入眼帘的是洁白与纯净的世界,壮观与漂亮混杂着,简单与纯色铺展着,却有着无法形容的美,顷刻之间,便升腾起来了。远远的看,玉枝垂挂有千姿百态的美丽,梨花、冰花,一层层,一片片,有繁花似锦的热烈,有洁白高雅的幽静。近近的看,轻盈洁白,有雪浪飞溅的碎漠,有晶莹剔透的花蕊,一朵朵,婀娜多姿,一枝枝,轻盈透明。回神自问:“我如何才能欣赏到你的最美呢?”
有俗语说:“夜看雾,晨看挂,近午看落花。”那时的树挂被太阳一照,晶莹透亮,像根根诱人的冰棍。你走过去,贴近满树的树挂,像感受到玉树琼花,看满目晶莹似琼楼玉阁。当我们放学后,大人们逗我们说:“你们谁敢蹬树一脚。”我们自报奋勇,跳起来猛蹬树一脚,哔啦啦,树挂掉了一地,脖子里掉进树挂,我缩着脖子跑了。树木,草地被雾凇包裹,粉妆玉砌,虚幻、飘渺里,银色的世界更是壮观,天地已经浑然一体了。
儿时不懂得诗情画意,但总觉得看着树挂,有温柔舒展的美丽,有排排雪浪汹涌,有幅幅美景扑面而来,我看到的,不单单是一幅冰雪的景色,更是一片冰雪桃源的画面了。放眼望去,在雾凇的陪衬下,疏落的枝条也显得厚重和粗壮了,沧桑的颜色也换了新颜,给人纯净、宁静的感觉。雾凇,白雪,构绘出了一幅绝美的画卷。在阳光的照耀下,雾凇开始融化、脱落,一片片,一串串,漂浮的,在空中飞舞,象是飞絮,更象是在重新演绎着昨日落雪的场景,它们落在地上,与大地亲吻,回归母亲的怀抱。这,就是我对树挂的一种情感,一种从儿时至今的内心吟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