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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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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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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坝往事

我当兵的地方,叫北坝。虽然离开部队三十多年了,但是北坝往事我一直不忘。每年到了建军节,这些记忆碎片就变得更加清晰--

打信号

我刚到部队时,晕船晕得厉害,听老兵说:“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不晕了。”我就使劲想:找个啥法儿能转移注意力呢?最终,我想到了我学的专业--打信号。我自己打没意思。我想到北坝港口对面的信号台。那上面有我一起学专业的海军战友战广茂。于是,我就打信号呼他。他见了,喜出望外。听了我的想法,马上响应起来。这样做,一可以加强和巩固我俩的专业,二可以进行思想沟通,三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不晕船了。时间一长,便吸引了不少我们部队信号兵的注意,他们觉得有趣,也陆续加入我们打信号的队伍中来。大家通过信号传输友情,你来我往,不仅把业务能力提高了,而且还把战友感情建立起来了,最重要的是渐渐地都不晕船了。

我有一位同年入伍的同乡战友,他见我跟信号台的海军 “打得”热火朝天,就十分羡慕。没过几天,他也加入我们的信号交流群里了。我问他贵姓?他打信号:“mianguixinggui(翻译成汉字是‘免贵姓gui’)。”他一个gui字把我们都弄蒙了!百家姓里面有姓gui的?我以为他是恶作剧,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了他姓郐。我跟他开玩笑,说:“你咋姓这么个难猜的姓?”他说:“俺家祖辈都姓郐,还能到俺这辈儿改了不成?”我俩一问一答,引得其他同专业的战友们哈哈大笑。

每次遇到战广茂值夜班,没事的时候他就打信号呼我。信号灯光一闪一闪地在海空中传递着我们的友谊,成了当时海陆两军官兵们的美谈。

后来,战广茂说他身体染病了,我也没能去看望他。再后来,他说办了一个残废证,将来退伍回家或许能用得上。我听了有些不解?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残废就残废了呢?战广茂听了,也不跟我多解释,只是要我一定要多保重!再后来,他完成了三年兵役就光荣退伍了,从此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记得他跟徐玉洲都是掖县人,徐玉洲在莱阳路8号信号台服役时,特意来北坝找我两次,我俩就坐在甲板上谈理想、谈未来。他羡慕我在船上服役,风景是这边独好;我羡慕他在信号台上服役,高瞻远瞩能望尽天涯路!我们海阔天空,谈笑风生。可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联系。那时候,我们抱怨信息闭塞,又没有通讯工具;可现在啥都有了,却还是杳无音信。

可能就是因为专业学得比较扎实,所以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就连打信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登陆坡

北坝港口处有个登陆坡,那儿的海水在潮汐的作用下,特别清澈。

每年盛夏的时候,部队就组织官兵到登陆坡处游泳训练。新兵不会游泳也不用害怕,首长总会指派游泳技术好的老班长负责教我们。等大家把游泳要领融会贯通了,才允许我们下水。虽然说游泳不难学,但真到水里就得靠个人去揣摩去练习,谁也免不了喝上几口海水,这叫经验教训。至于姿势标准不标准不要紧,只要不往水里沉就行。老班长们不断地鼓励我们:只要认真练,就肯定能学会!我就是在那时候,学会了游泳,还学会了踩水,不管到多么深的水里去,我都不惧怕。

那时候,没听说有鲨鱼,登陆坡附近水域就没设防鲨网。每天到了游泳的时间,船上的、岸上的,除了站岗值班的人不能参加以外,其他人都去参加游泳。这在大热的天里,游泳算是一种福利待遇。我们都在海水里,游累了就浮在水面上,感觉特别爽快!也许就是因为贪图爽快,没等游上几次,就都被晒成了黑人,但大家仍是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我们游泳完毕各自归去,到了做晚饭的时候,炊事班报告:新兵小黄不见了!大家到处去找也没找到。最后,在登陆坡那里发现了他的衣服。于是有人猜测:小黄会不会是私自下海游泳淹死了?要知道,在部队里发生战士失踪的事可不是小事!中队立即向大队报告,大队又立刻向上汇报。上级领导指示:马上派船到港口外海域进行搜寻。结果,官兵们在海上搜寻了数日,也没寻到小黄的任何踪迹。后来,部队不得不通知小黄的家人来队,将此事作了妥善处理。

从那以后,部队再也没有组织游泳训练了,也很少有人往登陆坡溜达了。

两面国旗

迟班长在我们船上干机电班长,他入伍早我两年,当兵四年就结婚了。他听说妻子怀上了双胞胎,还是两个带把的,乐得他见人就笑。

那天,迟班长找我,非要跟我分享他心中的喜悦。他憧憬着:将来两个儿出生了,就一个胳膊抱一个,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那个美是没法形容。他说着笑着,就把话题突然打住了。迟班长问我:“给我两面国旗吧?”“为啥?”“俺黄县那有个规矩,生孩要升国旗!”“升国旗也不用升两面啊!”“我生了俩儿不得升两面国旗吗?”“没听说过。”“你不懂!你没看奥运会上,中国队得了冠亚军,不就是升两面国旗吗?”“你生孩能跟奥运会比吗?”“怎么不能?俺俩儿将来送一个去当兵保卫祖国,再送一个去当运动员为国家争光!”

迟班长的话让我感动了。可是,我一个月就能领一面国旗,一下子要两面国旗,让我上哪去弄给他啊?!他看出我为难,就说:“反正咱船上的国旗你管得仔细,能连着用几个月,这样不就省下来了吗?你等将来,俺俩儿忘不了你的好!”

就这样,我领回来一面国旗,又从其他船上的战友那里借来一面国旗,凑够了数给了迟班长。

没过多久,迟班长带上两面国旗请假回家了。我听说他妻子真给他生了俩儿子。在小孩子出生那天,迟班长就在他家的院子里升起了两面国旗,还招来了全村的人去观看,大家都羡慕他有出息:一生生俩儿!一升升俩旗!

后来,迟班长的妻子带着俩儿子来部队探亲,我见过他们俩,大的叫大林,小的叫小林,长得虎头虎脑的跟他们的爸爸特像。再后来,我退伍离开了部队,听回来的战友们说:迟班长转成了志愿兵,俩儿子大了也都出息啦!其中有一个还真就去当了兵。看来我当年送的两面国旗,没白送啊!

距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北坝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想起北坝往事,就会在我眼前放射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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