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公主走一程
暑假旅游到西宁,油菜籽已经收割,一排排躺在地里,褐黄褐黄的。小老乡李艳驾着捷达,沿青藏公路西行,追随文成公主而去。
越走越奇。路两边,就像两个世界,右边满山是树,青枝绿叶,左边却是光秃秃。快到湟源,油菜籽好像正在成熟,青绿青绿的,厚厚的,沉甸甸的,匍匐在地。
雪山!雪山!那,那边!好美呀!日月山。前面是日月亭,是西海屏风,草原门户,农牧分界线。李艳盘上一座峰,车下路边停住。她推开车门,张开双臂。一股寒气袭来,我们哆嗦得直发抖,已经穿了秋衣毛衣,再胡乱套上皮衣,装着英雄般闯出车门。在路边里程碑上抓下一把雪,原以为“胡天八月即飞雪”已很苦寒,谁知这三江之源三伏天也飞雪。伟大母亲的乳汁竟是在这极其苦寒中孕育而成的呀?
过了日月山,遥想当年,文成公主一步一回头,泪流成河,流成“倒淌河”,要流回长安……我们凝望,远眺,追忆,与河碑合影,留下文成公主沿途的苦寒和内心的坚定。
“油菜花!油菜花!”我们兴奋地叫,全然忘了“人间芳菲三月尽,山上桃花始盛开”的同类。文史作家刘作中老弟、中学语文老师乔乔小妹,我们都像小孩,一遍又一遍地叫,一直叫到青海湖。
前方瓦蓝瓦蓝的,湖天相映,没有边界。我们甩掉鞋子,跑在冰凉冰凉的青海湖水里,向雪山奔去。金晃晃的阳光从雪山上跳过来,雪山愈发雪亮。蓝天飘着白云,映着雪山。雪山下耸着青山,像湖,像海,墨黑墨黑,一波一波。青山下铺满草原,一片葱绿,草原上缀着雪白的羊群,像团团白云。
来自千湖之省,家住长江边,长在长湖乡,我看过洞庭湖、鄱阳湖,也看过东湖、西湖、大明湖,但无论是轮廓线条,还是清晰中的朦胧;无论是层次色彩,还是生命的点缀;无论是一湖一天生四季,还是刚柔相济,青海湖都太高傲,太博大了,太神奇了。
油菜花在我脚边,嫩黄嫩黄的,一片连一片,一直铺向天边,似在迎接文成公主舅家的儿孙们。公主留恋中原,却带着祖国,冒着苦寒,由古老封闭走向了博大、厚重、团结、开放、年轻。
在追随公主的行程中,早晨出发是油菜收获,之后是冰天雪地,中午却见菜花伴我回青春,越走越年轻。“坐地日行八万里”也不及这般之快呀?一年四季,竟成一天历四季!
说怪也不怪。只要心存高远,不畏苦寒,不断努力,向前,追求美好,就会处处是起点,天天时时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