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栽垂柳 异想天开
“五九,六九,隔河看柳。”柳是春的信号。小学时候,天真幼稚的我读到“垂柳依依”,“垂柳在河边照着它的影子”,就想那柔美的身影,就神往。
听大师兄们说,我们说的杨树,北方人叫柳树。直到十多年后进公园看到才坚信:垂柳和我们荆州乡下的杨树是一个家族,只是枝条的方向不同罢了。“羌笛何须怨杨柳”;“杨柳岸,晓风残月”; “吹面不寒杨柳风”;“春风杨柳万千条”:王之涣、柳咏、志南和尚等都没分开,我们也姑且不分了吧。反正从那以后,眼前晃着,心里摇曳着,全是垂柳的影子。
着意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从树上随便折下一枝,一插就活。正着插下去往上长,倒着插下去呢,不就往下,长成垂柳了?不就有了全村全乡独特的风景?有意思,一个伟大的创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诞生了!
七选八选,到舅家树上,砍回一棵,高高直直的,光光溜溜的,茁茁壮壮的。正是春天好时光,选好门前既不占地又能采光的地方,挖深深的坑,下厚厚的肥,倒着,稳稳当当地埋紧,又高高培土成宝塔,心中喜滋滋的。
“哎呀,这棵树怎么载倒了?”“这树怎么上粗下细呀?”凡路过此地的人,没有一个不惊讶,没有一个不自以为很聪明的。张三一摸,李四一摇,王五一耸,土松了,树皮干黄干黄的,过了春天也没发芽。
唉,可惜了。
等到第二年春天,生产队派我到长江边的洲上去砍柴,加快速度做完了任务,选一根粗壮的,兴致勃勃地回家栽好,又割来几束荆棘系在树干上,防护。
树皮越来越绿,我知道它在孕育。过几天,果然拱出好多好多嫩芽。哎哎,怎么还是向上呢?煞费苦心,结果还是白费心机。时间耗不起,树杆耗不起,赶快拔它起来,重新正着栽下去。
可我又哪里知道,现在公园里垂柳修剪后,长出的新芽和年青人一样,主杆都是一律向上,待到一两米多高后,小枝才一律垂下。
看来,任何科学实验,任何大小创造,要成本,要时间,要精力,更要耐心。可惜,我没等到灯芯完全点亮就急于把它掐灭了。
可喜可贺,在那年轻贫穷的岁月里,想象并不贫乏,竟也异想天开,想创出超常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