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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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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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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兴村妇 华人老乡的花朵

张定均在大张湾属几个最高辈分之一,所以人人都叫他老婆为朱婆;还因为他老婆热心快肠,所以人人都乐意叫她朱婆。

朱婆是个热闹人,讲不到几句,一高兴,就哈哈哈地笑。在庙兴村7组,不管是原来自然村,还是后来“土干街”,一听到笑声,就可以找到朱婆。庙兴人讲感情,爱热闹,一家有事连三四,一办起事来,不说客人,光这些隔壁左右连三四的帮忙人,就嘻嘻哈哈,热之闹之了。

朱婆烧得一手好火。无论哪家的红白喜事,超过连三四以外,都有她的身影,都有她的热闹。她系个大围裙,掌勺,抄锅,指挥这个发炉子,指挥那个搬蒸子,忙得嘘嘘神。

有时也坐在灶门口,休闲地加点柴,嗑几颗瓜子,让年轻人去掌勺儿,让年轻人去当家作主。别人要是客套,她就背出毛主席语录来说服你: 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语录背完,哈哈哈地笑,大家也都一起哈哈哈地笑。脸笑红了,炉火更红了,红白喜事更红了,更喜了。

大张湾有3个队:2、3、7;但很团结。除房头外,还有“圈子”是跨房头、跨台、跨队,就跟现在的跨国组织一样,一“跨”就有味,就显示交际能力亲和力,就值得炫耀。

在庙兴村圈子文化影响下,朱婆虽是四川万县外来人,但属于读过书的一类,比本村同龄女性文化水平都要高。她跟我老婆同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远隔千山万水,来到湖北不容易。那时全国闹粮荒,四川是人口大省,粮荒更凶,很多人顺江而下,到湖北来讨出路,谋生路。朱婆先下来的,和6组小任姐是同学,她们下来就开始互相往来,像亲姊妹一样。

后来我老婆下来了,还有定红老婆、定江老婆,都是那一窝坨人,她们都团结起来,都成了好姨妈,走动很亲热,于是都不觉孤单,都不整天念娘家了。“久在他乡亦故乡”,久在婆家亦娘家了。这些人成姨妈了,也有小群体了。一伴走在村里,就成了最美风景,特别是那响亮说话不同于本地的“弯管子”腔调,格外引人。

小任姐应该是姨妈群里面最漂亮的,无论肤色,还是脸面、身段,而且是其中最文雅的,有些温文尔雅的高贵气质。她没有因为是村官肖俊金的老婆而有半点仗势,而和邻居关系亲密,倍受喜欢。

荆楚过年规矩:“初一拜父母,初二拜丈母。”那时我们姨妈群还相互拜年,而且排顺序成为第一关系,然后才是其他亲戚关系。他们一来,我家门前就光风霁月、光彩夺目了;定均爹、俊金哥往上席一坐,我们的桌席酒菜就有滋有味,赛过山珍海味了。

1983年,我和弟弟拆旧屋,做新房,她们几姨妈还来帮忙烧火,组成强大的后勤厨房队伍,跟亲姐妹似的。井台那里就回荡着飞扬着她们欢乐的笑声,笑得肖台好多人都羡慕, 笑得我老婆脸上有了红光光。

婚后,我们曾和朱婆结伴回万县老家,她是万县(现在叫万州市)街上的人,很繁华的地级市,别具风情的山城,上中下几条马路,自行车滑下去,扛回来。她还请我们去她家吃饭,她哥是万县市法官,很体面的人物。

她哥曾下来过,在她和定均爹结婚后的一个春节,那回还请了庙兴有头有脸的人物。定均爹本身就是大张湾“十弟兄”之一,又是老牌的岑河中学,有水平,有地位,有小伙子,可能就是眼睛有丁点儿、丁点儿小毛病,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赴宴的人当然有味。几年以后我舅他们仍在讲那桌酒席,喝得怎么怎么多,不是几瓶,而是整箱;那大曲、小曲有什么什么区别,口感是怎样怎样的好,就是后劲太大了……

我估计,那应该是庙兴人第一次开荤喝大小曲瓶装酒。当时的生活水平,打散装白酒喝也很难。直到50年后的现在,我在家里从来不挨瓶装酒,我在外面做主客,也从不,也极少答应别人开瓶装酒喝,认为那样奢侈不起。

他们讲的时候,我也多少沾点光——外乡人并不差!当然,当时像朱婆、小任姐这样能干的有一群,而且小任姐俊金哥在庙兴村颇有地位,所以,没人敢公开说,更没人敢鄙弃说“外乡人”这个概念。

感谢小任姐、朱婆当年提升了我老婆地位,没被列入“外乡人”而受歧视。

小任姐、朱婆,在庙兴村广受欢迎,人人都亲她们,尊她们,以至于并不知道她们本名。倒是听俊金哥亲昵地叫过小任姐策莲,却从未听定均爹叫过朱婆名字。

无论过去,现在,在我眼中心中,庙兴村里,朱婆小任姐,都是最美村妇。她们美丽,有知识,特别特别有温度,团结外乡人,温暖外乡人,跟现在伟大祖国一样,省市对口援藏,全国开发大西北,团结每一个民族,团结每一个人,不漏掉一个穷人。

中华民族为什么几千年不散,不中断?中国人爱国,爱家乡,抱诚守真,抱团取暖。走出村子,在外就是“老乡”。走出乡镇,在外就是“岑河人”。走出县市,在外就是“荆州人”。走出省,在外就是“湖北人”。出国,在外就是“中国人”!且“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亲近呐,紧密呀。

中华民族为什么在全球任何地方角落,都生根开花,最兴旺发达?除勤劳智慧外,就是团结友爱,抱团取暖,互帮互助。

朱婆、小任姐应算是华人“老乡”在庙兴村里盛开的绚丽花朵。

可惜小任姐、俊金哥两口子太走早了,没有看到翠芳、苹芳、芳芳她们几姑娘现在炫丽的风采,没有嗅到她们现在扑鼻的芳香。

朱婆,我几次在大张湾庙会那里都见到她,岁近80,仍在嘻嘻哈哈地团结大家庭所有人。哪里有她,哪里就热之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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