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肖台救火

夏威夷可是多元文化的天堂啊！但一场火灾，已死亡百多人，还有近千人落不明……看电视画面，不是连片的森林呐？平地，零散的汽车、零散的房屋、零散的树木啊？

最佳救火方法----阻断火源，形成隔离带。但夏威夷X岛火灾是隔空传火，相隔那么远，没有连接呀？

由此我想到1960年代，我们大肖台一次救火。

庙兴村大肖台东半头是5队，3户朝北住，靠近黑水塘。大肖台差不多都是大瓦屋，前后两重，中间厢房、天井，跑马转角墙高高地围着，只有前后门，防盗。传统建筑风格，4排杉木架子在中间支撑着，号称为、统称为8大间。

我可能读了岑河中学，回乡，15岁吧。有一天正吃早饭，准备去挣3分工。那时3分起底，然后升到5分、8分，再到10分整劳力。

“抢火啊！”惊动了全台。出门一看方向，是大巷子旁边，朝北住的，肖先金他们。

“抢火啊！”所有人都拿着木盆、水桶，那时还极少瓷盆，更没有塑料盆，根本未见救火车。有的还扛着自家长木梯。男女老少，不分亲疏，不分姓氏，不分村台，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抢火啊”；一是帮助呼救，二是给自己助威。

他们屋里缺人，振林爹、月爹，先金小我两岁，高我两辈；3代，5个人，8大间。

8大间里面没有隔墙，全是上好的杉木，全是木门、木柱、木古皮、木花栏。木门镶着木柱，木柱嵌着木门，而且都是百年之久，早已风干如柴，真正的“干柴遇烈火”。

已有中老年人把振林爹扶出来，坐好。有中老年人把被褥衣服抢到外面远处堆起来。人人见机行事，个个都是主人。

从黑水塘运水，大概50多米。人们挑着，提着，端着，奔跑着，人人都成“大力神”。全是自发，自觉；全是“加油”声；全是默契，团结，拼命。

我第一个爬上木梯顶端，大喊，赶快浇灶门口，浇火源。烟火已上屋顶，滚烫，呛人。木梯上还站着3个人，接上来，举上来。一边提举，一边喊加油。

旁边木梯已经有人爬上屋瓦，又开始抓瓦。有人大喊，来不及了，顾不得瓦了，打破，漏下去，快些！

我在木梯顶端，既看屋上，又看地上，大喊，赶快再架一梯。旁边人树起木梯，迅速跟上，形成3条“水龙”。

火头浇灭了。又有冒烟处。又往上泼，浇柱头檩椽上的火，把柱头檩椽浇透了；又集中浇灶门口的火，把柴草浇透了。一个多小时，火消灭了，仅1/4个角落柱头檩椽有明显烧胡了的痕迹，其他3/4安然无恙。这真是奇迹呀。

我们个个成了“水老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队长大声喊话了：回家换洗，准备上工。

回家的路上，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像凯旋的战士，争抢着，自豪着，讲自己刚才的英雄行为。

张三李四，我看你，你看我，都是黑花脸。

有人着急说：赶快回去收灶门，防火！

当然也有人庆幸：他今天幸亏老天爷开眼，没起风。更有人自豪：幸亏咱大肖台人多，要是小台，单家独户，多时烧完了……

救人、救场、救命、救兵等，都比喻“如救火”；还有说“收麦如救火”，救火时刻是最紧急的。

我现已过古稀之年，但我从未见过连着烧几家的。即使紧壁相连，也都把被子淋透挂着隔火。

这场救火培养了我热心，也培养了我的“指挥能力”；所以我后来有故事有作文：“我曾几次当交警”。

有人说，现代文学有一个使命----逐光，还要共情。我追逐到了小时候我们大肖台救火，我当用奔突的文字呈现中华民族底层民间团结抗灾的澎湃力量。然而还要与整个世界共情。想想美国隔空失火，就着实有点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