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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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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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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国爹引儿挖河劳筋骨

银是我们庙兴村第一批考出去的大学生。2012年“兴旺庙兴村”编委几人曾去当阳一中,专门看望他。他在当阳一中任“教科室”主任多年,堪称语文“王牌”。现在可能早退休了。

 当时,我们谢他为庙兴村争了光。他说,是庙兴父老乡亲战天斗地的精神哺育了他,改天换地又只争朝夕的力量震撼了他;现在每一天都不能辜负那两个月宝贵的经历。

他父亲,高我父亲一辈;庙兴6组肖先国,大队会计,企业会计,终生会计;我尊了他几十年----先国爹。“兴旺庙兴村”启动大会,先国爹和7组张定凯爹被邀请为顾问,可惜不久,相继去世。

先国爹有段教子佳话,庙兴广为人知。他平时总表现出淡漠名利,不争强好胜,不争名夺利。可能都受他影响,几个儿子也都这样,对任何事都一笑了之。二儿子银尤为突出,虽然极聪明,但读书并不十分努力,好像什么都看透了,总比同学成熟、高深而又淡然;结果,高考时就差了那么两分。

别人都高高兴兴报名读大学,而他却郁郁寡欢在家混时间,也并不想发奋重读。

看到真不读大学,儿子好玩,他父亲却不甘心了。先国爹多的是金点子,又从不发脾气,任何时候都是笑笑意。玩了两个月,农民冬春两季又要挖河上堤了。他笑笑说,好哇,玩也玩了,不能玩一辈子吧?不搞事哪来吃的?只有饿死。你跟我们去挖河,挖长湖。喜欢挖,就挖一辈子;不喜欢挖,人生转弯就趁早……

父亲的话句句在理,高中生儿子无话可说,跟着浩浩荡荡的农民大军,去与天斗,与地斗,修补地球;挑着箢箕、被絮、稻草、锅碗瓢盆,走到长湖边,已是太阳落土,个个精疲力竭。银早已没有在校园看日落的雅兴,马上跟着父亲找房子,开地铺。

 虽然荆楚有谚,“催工不催食”;但农民天生好习惯,集体生活从不拖拉,像军人一样,高效率,快节奏,热热闹闹。晚上忙自己,吃喝拉撒,尽早睡觉,养精蓄锐,休养生息,以利明天贡献工地,战天斗地。

工地上,红旗猎猎,人头攒动,热火朝天,热气腾腾,喇叭声声,红歌嘹亮,加油声此起彼伏,催他奋进,争先恐后。

 这样,起早,贪黑,两头不见日,头发顶霜冷飕飕;一身泥,一身汗,一身骨散架,倒在地铺就哎哟哎哟懒动弹……

两个月,小尝农民辛苦,彻底改变了儿子懒散的思想观念,他脱胎换骨了,洗心革面了,跟父亲说,还是想读书,要教农民孩子赶快机械化,再不能这样苦累。先国爹笑笑,无限欣慰地说,好哇,要的就是这心里话。

长湖挖完了,过年后,由张长运帮忙,银到岑河中学,春季开学,以百倍努力,复读半年就考取了。如果说银是一颗小小文曲星,那么,这颗星是他父亲重新打磨塑造的,从长湖稀泥巴里升起的。

像先国爹,1970年代,中国农田基本建设大格局形成之际,引儿子挖河上堤劳筋骨,那是硬招、狠招,由皮肉之苦,进而触及灵魂产生悸动感的软招、谋招,也就是孟子所说的“劳其筋骨”,方可“曾益其所不能”。

 可喜,沾光,当年他们挖的那些排渠、灌渠、斗渠、毛渠,至今还在使用,旱涝保收。

庙兴村恰逢书记张生中,为鼓励出人才,大张旗鼓,奖励200元,在进出庙兴的几条大路上拉大红横幅:热烈祝贺银考取大学!还专门请电影队,在他门前放一场电影,敲锣打鼓放鞭炮,让周边乡村所有人都知道。当时,庙兴一队张修君、二队张金龙张金凤两兄妹考取大学,都这样,成为全村共同的大喜事,比儿子结婚过喜事不知热闹多少倍。

 当时,直到现在,说起“咱一队”“咱二队”“咱庙兴村”,个个都还自豪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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