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肖炎方的头像

肖炎方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8/22
分享

我帮同学长脸兴家乡

有一年春天,我同学高英才从东边湖区步行30多里路,扛根扁担,系个麻袋,来找我帮他买棉籽。他们张场湖区也要种棉花。劳动人民战天斗地,敢叫日月换新天。水系畅通了,湖区也要从单一水稻突破出来,种植棉花芝麻,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可他并不知道我的处境,在唯一写信通讯的年代,电报比人行还慢的年代,他直接就走来了。棉籽是集体的,除种子外,还榨油,冬天为保耕牛也喂棉籽,籽里含油,可是高级营养。不要时是根草,要时就是宝,在我们队是绝对不敢开口的,人家会给面子吗?

我哪里有什么面子呢?1970年代初,我孩子两岁生病去医院了,找财经队长借2元钱,在他门前走过去,走过来,走了5趟,不敢进去开口。我奶奶60多岁摸到岑河镇小学找我叔伯妹妹段志友借了5元钱。第二次我孩子病了,还是不敢找财经队长借钱,我弟还是小孩不够劳动力,到湖区捞鱼卖了攒了3块钱借给我……

买棉籽实在不敢开口。可同学已经来了,有什么办法呢?那时我太老实,不会推责任,思想不开阔,不灵活,不自信。庙兴还有两个,都是同学,他俩父亲都是财经队长,都是大红人,这点小事,对于他们完全就不是事。可那时想都没想过,还太自悲,认为粑不上,他们一个当医生,一个当老师,连他们也不敢找。

荆楚民谚:死要面子活受罪。我那时就是。其实还可以一推了事,就说庙兴还有两个,都是同学,很近,很近。可那时,死要面子且又自悲到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

这个拒绝念头压根儿就没萌发。我太忠厚,太重情,太够友,太讲信誉,他是来投奔我的呀,我怎么能把他推给别人呢?

于是只想着自己是上天还是入地,到哪里去找地宫门,到哪里去找天梯?一边安置同学过夜,一边冥思苦想;仰浩瀚之星空,叹苍茫之大地……

母亲赶早起来煮一碗荷包蛋,用荆楚习俗款待我稀客同学。

天边终于漏出一线亮光----隔壁6队,肖生凯,孩子王,队长。他和我父亲同辈,按荆楚习俗我尊他生凯爷。因为从大队变压器出发到5队6队共一条电线,和6队电工立虎爷经常一起维修线路时,他对我很友好,好像很看得起我;还可能我是全大队各小队电工里唯一的初中生吧?

第二天早晨,急匆匆抄小路走到他家,露水窄湿了鞋;家里已没人,双莲妲说他出去了。我到仓库稻场,他已是6队第一个早行者,我尊敬而又瑟瑟缩缩地叫他生凯爷。太阳照着他帅小伙子,脸上浓密的绊腮胡子显得几分威风。他笑着问,炎方这早啊?我说一个同学走了30多里路,来找我帮他买点棉籽,5队我不敢说,只有来求您。他问要好多?我说几十斤吧,挑么。他说看他能挑得起多少,一百斤吧,来一回不容易。我千恩万谢。兴冲冲回来时敢走大路了,腰好像伸直了,矮子好像长高了。

我带同学去称棉籽时,个个对我很友好,很客气,抬举我,没有一声半声的阴话怪气话。也许是生凯爷孩子王答应了,队长当家做主答应了,别人都拥护,不必说了;也许这本身确实不算个什么事,也许是6队的人个个真心对我好。反正到现在我还记得6队人把我当了人,给了我终身的念想。

高英才挑着棉籽往东走,挑着同学的脸面,挑着家乡的希望,挑着湖区人民新的向往,走在庙兴村大肖台的大路上,似乎已见五彩棉花盛开,雪白棉花荡漾。

现在,高英才张场那里早成荆州市飞机场了,兴旺飞上了天。那兴旺之光里可能还有几朵棉花吧?

当时我想,现在早可以网购全球了我仍然在想,生凯爷被全台人尊之为“孩子王”,除了会说、会讲、办事能干之外,应该还有他的仗义、与人方便,像曾国藩所说一样,在人之上,把人当人,会尊重人,不然,别人怎么会服他呢?

1974年秋,我开始当村小学民办教师,对他姑娘肖炎英、儿子肖炎龙都格外好。只可惜,生凯爷辛苦操劳太走早了。

现在,有个领导朋友有句口头禅指导着我轻松坦然:管得了就管,管不了就不管。我就常常叹息,当年如果用这个法则,可能就不会为大难帮同学买棉籽了。由此,赞叹年轻时的热情和勇气。

生凯爷

炎方在这里念您好哩

炎方在这里谢您帮我长脸哩

炎方告诉您,找您买棉子的张场那里兴旺了,成飞机场了……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