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晓言的头像

晓言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3/19
分享

田藕

看到这个题目有的人会感到不解,不知所言何物。田藕是老家的一种叫法,据我所知,有这种叫法的地方应该不多,周边村落也有叫它田荠。老家所说的田藕就是马蹄,学名荸荠。为何称它为田藕现已无从考证,我觉得或许是因为它长在田地里,犹如莲藕属于水中根状茎植物,故而称之;或许是因为我们的祖辈刚接触到此物时,方言口音的误传而形成一种独特的叫法。但不管称它为何物,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我要说的是它。

田藕长得圆滚滚的,要食用必须削皮。圆的东西本来就不好削皮,加上它个儿小更不好摆弄。大人不喜欢做这差事,小孩也不是谁都可以做这活儿。这差事便落到了我头上,这成了我童年的一段记忆,一段美好的回忆。说它美好是因为当时家境贫寒,平日里很难见到它,只有到春节,父辈们才会买它,与一丁点瘦肉一起炖汤,汤是甜中带甘的,不仅孩子们喜欢,大人听了也会嘴馋。给田藕削皮的美差会落到我的头上是有原因的:田藕是可以生吃的食物,我在大人眼里是乖小孩,不会偷吃。其实,在那个年代,很多东西都是可以生食的,比如番薯、黄瓜、地瓜、胡萝卜等等,那种吃法是不科学的,但是对于一群饥饿又无零食接济的孩子来说,简直都是美食。当时,也因为孩子们常常生吃蔬菜瓜果,造成蛔虫盛行,小时候的我们每年都要进行一次“治虫”。在这些生食的食物中,我觉得田藕最好吃,因为它吃起来是甜的,更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很少吃到它。物以稀为贵这句话说得十分有道理,因为它的稀罕,我才日夜期盼。一旦春节到了,在大年三十那天,我就会问妈妈什么时候削田藕,不只一回的问,从大清早就开始盼着领到这一份差事。大人们都说我乖,懂事,其实他们不知道当中还有个秘密,不知道幼小的我也喜欢生吃田藕。每次削田藕,妈妈或姑姑们都会让我躲在楼上,静悄悄地做着这神秘的事,生怕被小孩子,甚至大人们你一个我一个地吃光了。在削皮前我总把裹着泥巴的田藕洗干净,从干净的田藕中我可以分辨出受损的部分,在开始削皮之前削一个残缺不全的田藕,即便剔除干掉、烂掉的部分后只剩下指甲大的一丁点的白,只要把它丢进口中,就那么一点点的甜瞬间便可传遍全身,顿时感到精神抖擞。在每次削田藕的过程中,我总会先人一步尝到几个一丁点的白,那种味道至今回味。在那个没有零食的年代,这算是一种奢侈。

做削田藕的事,我已不记得有多少年,也不记得从哪年起,大年夜的那道田藕瘦肉汤换成了鲍鱼汤、红鲟排骨汤、花螺肉末汤。田藕做汤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事了,但它却一直浸泡在我童年的美好回忆中。前些日子,母亲来家里住了数日,有一天我说感到有点上火,要少吃油炸的东西。第二天,家里的汤就变成了田藕瘦肉汤,是母亲亲手炖的田藕瘦肉汤,还是那道汤,还是那个味道。

儿时总是觉得田藕汤里甜是因为田藕,如今才明白那是因为母亲那份甜蜜的爱。

写于2020年2月9日下午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