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关，大散关（组诗）

1.饮马泉

灰砖青瓦的院落，一棵树

守着一泓清泉

黄叶落下来

说不尽乱世中的故事和走过的那双战靴

庭院清静。允许放牧心灵

俯身马背的人

过了很多年，依旧无法返程

允许他们改写古道的历史

允许听书的人

用悲伤或惊叹的泪水遥相呼应

俯身一眼泉水，置身暗的涌秦岭的底气

千年清澈，千年不竭

只为，等那匹西去的马

再低头狂饮一回

2.陈仓道

沿着川陕公路，不见唐朝的夜雪，楼船

只有一场又一场的秋风

在诉说汉王暗度平定三秦、曹公出关西征张鲁

孔明入关北伐中原……

修缮栈道，待身披盔甲的将士打马西去

多么传奇的故事

已被时光侵蚀，留下斑驳的遗迹

落叶成群结队

可掩不住铁蹄里的声声呐喊

站在古道上，沿着时间的经脉

追寻史书里众多的背影

又一列高铁轰隆隆使来，又轰隆隆驶过

我看见，千年的陈仓古道上

再次辗出了时代前过的辙痕

3.大散关

大散关遗落在山谷。一道道关隘

扼住南北交通的咽喉

狼烟早已不知踪迹。磨得光滑的悬崖

悬在河岸，捕捉云影和鸟群

赳赳武夫是在星光睡去的时候渡过了陈仓

两千多年后，阳光匍匐着

迎接远道而来的游人和追寻者

崖壁上的石孔睁大眼睛，看着消瘦的清姜河

跌跌撞撞地流经关口

多舌的风跟着一路小跑

也无法说清河水到底带走了多少脚印

大散关，大散关

在山河高处，正把金果累累的秋天披在身上

4.烽火台

垛口后，一匹铁马仰天嘶鸣

残缺的烽火台，记载着狼烟里疾驰的马蹄

云朵倾心，沉浸在秦砖汉瓦的评书里

红叶满山，黄金铠甲

似乎想要诉说

此刻，我沿着墙垛

触摸不到它们历经的那么多年的风雨

时光叠嶂。清风已在山谷里回望

再也无需点燃烽火

你看，远处的村落炊烟袅袅升腾

那里一定站着一位眺望的母亲

5.清姜河

河岸狭窄

但阻止不了大散关的历史源远流长

从古到今，从今到后来

从后来流向后来

水流湍急，或平缓

但它们从不会迷失了方向，更不会抛弃自己

那么多年，錾石的火花在它们面前

迅速暗淡下去

千年流淌啊，带走的

又何止是两岸的人

你看，山影已徘徊千年

而在多年以后，我们将是那些光影之一

随着清姜河在流

隐匿，或消逝在某个黄昏

6.在大散关

必须要有成堆成堆的落叶

方能铺展出远古的悲怆

必须要有一行人顶着秋风

爬上古楼或山顶

烽火、狼烟和箭镞并非轻易追寻

关隘，也不仅仅只在眼前

一路荆棘、暗藏疾病、困境，甚至生离死别

哪一样不需信念和勇气

但在大散关

时空可以俯身千年后的一张白纸

我们坐下来，等高举的鼓槌，擂响千年的鼙鼓

等待楼船、夜雪骑着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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