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被诗坛誉为“诗圣”。他的诗沉郁顿挫,忧国忧时,关切民间疾苦:“赢似少陵能叹息,一生牢落识乾坤。”为我们留下了唐代社会宏丽的画卷。杜甫更对诗歌的形式美苦心经营:“老去渐于诗律细”,创作了许多堪称唐诗艺术典范的诗篇。
“语不惊人死不休!"流畅的诗,艰难地写,杜甫严肃的写作态度,使他的创作实践格外艰苦。李白对比自已年轻十岁、骨瘦如柴的杜甫,曾友好地嘲笑他作诗的辛劳:“饭颗山头逢杜甫,头戴笠子日卓午。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格律诗对形式,美有严格的要求,字数、句式、押韵,都有定式。杜甫最精于律诗的对偶,往往一联警策,全诗辉煌。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晴蜒款款飞。”“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等联,均为传颂千古的佳句。而杜甫诗联中的色彩对比,则格外分明。清代物理学家郑复光说:“色立平异,则形得益彰,色傍乎同,则若存若亡。”杜诗中的色彩用字,对立分明,简洁明净,准确不移,都有极高的明度和彩度。如,“山禽引子哺红果,溪友得钱留白鱼"中的“红”与“白”,“丛篁低地碧,高柳半天青”中的“碧”与“青”,“石喧蕨芽紫,诸秀卢绿”中的“紫”与“绿”:“帐殿罗玄冕,辕门照白袍"中的“玄”与“白”,“一去紫合连湖漠,独留青家向黄昏”中的“紫”与“青”;“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鹏空好音”中的“碧”与“黄”;“白摧枯骨龙虎在,是黑入大阴雷雨匪”中的“白”与“黑”;“瓢弃尊无绿,炉存火似红”中的““绿”与“红”等等,揭示自景物,传达诗人情绪,有极强的表现力。色彩之所以有表情特征,是因为通俗的视觉经验能明快地引起各种联想。
杜甫诗中的色彩对比,不是景物照像式的简单复制,而是一种按照审美要求的精心安排。陆机在《文赋》中说:“若五色之相宣”,就是说色彩之美在于和谐的搭配。如《曲江对酒》中的这两句诗:“江碧鸟愈白,山青花欲燃”,江水澄碧益添飞鸟洁白,山披青翠更显花红欲燃,这是对审美客体的一种色彩构思。马蒂斯说:“人们借肋于色彩与色彩的亲和与对比关系能够做到充满迷惑力的效果。”上述两句诗所以美,就是因为借助了色彩的对比关系。又如《绝句》中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高明度的黄色点缀在暗绿背景上,十分出色。而蓝与白的搭配,更是天造地设。人世间间所有的色彩组合中,蓝与白的组合最为美丽,美而不艳,素而不淡,它产生的静谧,是对心灵的最美的抚慰,马带斯说:“色彩从不是个数量的问题,而是选择的问题,“杜甫《春夜喜雨》的两句诗,“野经云俱黑,江火独船明。”最精沙地表达了这位行家的体会。在大面积的黑色中,,船火独明,一丁点的火,恰恰成为全部色彩的重心,一个“明”字,把红色的明度和彩度表现得淋满尽致,在这里,我们应该领悟杜甫“惜色如金”高超的色彩构思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