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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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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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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了我的母亲

又一个年,又这样匆匆的过去了。这个年我总觉得过得还挺好的,我们老了,托党的福,可恶可怕的疫情,终究没能怎么样我们;儿女们也算挺争气的,都能力所能及的为国家尽了点力;最让我高兴的也是最值得骄傲的是我的孙子,去年考取了哈尔滨工业大学航天专业,想想这些,心里就美滋滋的,可不知怎的,这年,过得又似乎少了点什么,那又是为何呢?这又不得不让我回想起了过去……

退休后,儿子把我与老伴接到了离家数百里的省城济南。大都市的繁华与条件的优越,委实提高了我们的生活档次,我们也很快就融入了城市居民的生活圈,登山临水、耍剑吼歌,乐不思蜀矣!

不过每到岁尽腊尾,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家里虽没了至亲,但老家除夕上坟祭祖,却让我无法释怀。还好,见城里的外地人,除夕傍晚都在路边楼旁焚纸燃香,以示祭奠。于是每年的除夕我也以如此的方法,履行着“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的家训。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随着环境整治的不断深入,政府倡导年节祭扫“贵在怀念之意,重在文明之行”不允许市民在路边楼旁烧纸祭奠了。说心里话,我是很赞同的。自己虽也随波逐流跟风陋习祭奠过,但每每见到那狼烟鬼火,供品狼藉的场景,心里甚觉有损市容、有伤大雅。尽管如此,到了大年三十的傍晚,也不知怎的,思绪还是回到了老家:似乎见到乡亲们家家户户、携子带孙、络绎不绝、上坟祭祖;似乎也幻觉到父母的在天之灵见不到儿子跪在坟前烧纸燃香的无奈与伤感……想着想着,泪目里又浮现出了母亲在世的一些情景,我又想起了我的母亲……

母亲一生只有我一个儿子,因此他关心疼爱我的要比关心疼爱自己多的多,据母亲说我曾有个长我五岁的哥哥。那是农村缺医少药,看病非巫婆神汉即无知庸医。我那可怜的哥哥,在他两岁多的时候,因一次重感冒便夭折于一名庸医之手。那时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也丢了魂魄似的,度日如年。至到我的出生父母才慢慢忘记了夭折的哥哥,从而把所有的爱倾注在我的身上……

父母拿我视为掌上明珠,热处不敢搁,冷处不敢放,即使含在嘴里,也怕化了。情况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你不怕他,他不来,你怕的他偏偏时常找上门来,我小的时候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惊着吓着、小病小灾,常来常往,高烧卧床,大病难病也间或光顾。父母为此,整日里提心吊胆。自然神汉、巫婆、庸医也便成了我家的长客。求神驱鬼,打针煎药轮番折腾,他折腾净了我家的积蓄,折腾着我幼小的生命,更折腾着父母脆弱的心灵……

在我刚有朦胧记忆的那一年,我生一场所谓的大病,其实就是一次重感高烧不退,我影影绰绰的记着在我家昏暗屋子里的土炕上,为了发汗,医生让母亲给我盖了厚厚的棉被,被窝里再点上油灯母亲将头伸进被窝,一只手撑着棉被,一只手抚摸着我滚烫的躯体,眼睛瞅瞅那忽忽闪闪微弱的火苗,再瞅瞅我那半昏迷状态下蜡黄的小脸,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我的枕边,正面桌子上设下酒席,父亲坐在下首椅子上,含着泪花,提心吊胆,无奈地陪着笑脸,恭让着医生喝酒……

听母亲说那次医生给我打了一支德国进口的青霉素油,也没做什么皮试,其实他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皮试的。不知是我命大还是药的威力,哥哥的悲剧,终于没再我的身上重演。

七岁那年,母亲把我送进了学校,在那时的农村,亲兄弟们少的经常让人欺负,为了避免同学们与我打架,母亲给我扎了小辫,眉宇间还点了圆圆的胭脂了,又给我穿红着绿……这样一来,男同学说我是女生,不理我;女同学知我是男生,也不近我。于是我马行空、独往独来,就这样稀里糊涂度过了天真的童年。

初中是在20里外的公社驻地读的,那是恰逢文化大革命,学校整天打派仗。母亲知道后整天放不下心。一次他老人家竟然拐着小脚步行去了学校看我,她挨着门儿找,寻着影儿问,几乎找遍了整个学校,才找到了我。母亲把我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好几遍,见我没伤没痕的,才算放了心。没有太多言语只是满怀担心。然后又哀伤的踮着小走回那二十多里路……

高中毕业后,我回乡当了民办教师,结了婚,有了儿女。母亲视我的儿女仍为为掌上明珠,甚至胜过当年疼爱我的那个样。尽管如此,她老人家对我的关爱也并没有丝毫的减退。那是我很爱喝酒,并动辄喝醉,然而每次醉酒都深深刺痛着母亲的心,记得有一次我喝的名酊大醉,呕吐不止,母亲见我很痛苦的样子,一会儿摸摸我的头,一会儿捶捶我的背,眼里噙着泪花。我一日未能吃一口饭,母亲也一天汤水不进。打那母亲很是怕我再喝醉,每每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喝酒,总要领着我的儿子,抱着我的女儿去看我。母亲又是很明智的,他怕伤了人家的和气,也怕伤了我的自尊,当着人家的面,他老人家从不责备我,但我看着母亲那近乎哀求的目光,酒兴自然也就消减了许多,喝了不到半数,我就自觉地推辞离席了。

生产责任制后,我家分了八九亩责任田,妻子与年迈的父亲,整日里长在田间无休止的劳作。家里那些看起来轻松实则让人不得闲的家务活,自然全部都留给了母亲。烧火做饭,喂猪牛鸡鸭外带摊干晒湿,照顾两个孩子。一天下来,母亲时常累得晚饭都不吃,就和衣上床了,可是我那不懂事的女儿还总要缠着母亲猜谜语、讲故事。尽管母亲已是疲惫不堪,但故事依旧讲得那么专注,那么绘声绘色。

母亲七十岁那年终因积劳成疾得了脑动脉硬化,颤颤巍巍的小脚,再也无法支撑他那胖胖的身躯,只得长时间的坐着或勉强扶着桌子踱步。母亲很是痛苦,一家人也陷入了痛苦之中,母亲说她没了福气且暗暗落泪,那时医疗条件较差,尽管我四处投医问药,而他老人家的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一年过后,母亲以不能下床了,一日三餐靠我们喂饭。眼见的母亲一日不如一日,领导批准我晚上可以不在校办公。就这样,白天我在学校加班加点拼命的工作,尽着忠;晚上我在家给母亲喂饭,端屎端尿尽着孝。入夜,我与妻子分左右在母亲身边睡下。睡前,母亲总要象我小时候那样给我们讲故事,讲“狼外婆”、讲王“王郎卧鱼”,有时也给我们唱儿歌,唱“小白菜”、唱“山老鸹”……每当他老人家唱时我与妻子也跟着低低地唱,唱着唱着,我们便朦朦胧胧的入睡了,母亲却还在唱,直到我们都睡着了,他才又自言自语:狗来了,猫来了,吓得我宝贝睡着了……摸摸我的,再摸摸我的妻子便呜呜咽咽的哭了……

公元1992年农历7月1日,是我终生最悲痛的日子,因为那天我的母亲走完了她最后的一步人生路,永远的离开了人世,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她老人家一直用她那微弱的声音唤我的乳名,唤我的儿子女儿的名字,问她有事吗?他只是摇头,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眼里淌着泪,苍老的脸上泛着青光。尽管医生陪护着继续为母亲打着点滴,可我知道母亲已是病危了。于是,便招来我的叔伯弟兄与我一起守着我的母亲,直到她老人家咽下最后一口气……

母亲就这样与她一生疼爱着的儿孙永别了,没有任何要求,也没有遗嘱……

母亲去了,带着对儿孙的牵挂,永远的走了,同时也给她的儿孙留下了永远、永远的回忆!

是啊!谁会忘记自己的母亲呢?

蓦地,我想起了一句俗语,叫作“心到佛知”,政府又倡导祭祀先人“贵在怀念之意”,我这“又起了我的母亲”岂不恰恰迎合了“贵在怀念之意”吗?我深信,儿子对父母的怀念,他(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是定会知晓的。心到佛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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