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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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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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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滚“煎饼

    煎饼应该是我们鲁中山区,或者是山东最具地域特色的一种食品吧,而我对于煎饼更是有着深深的依恋之情,且特别怀念一种用地瓜面制作的煎饼。 

孩童时代,玉米煎饼还是一种奢侈品,在我们山区,平日里的主食就是用地瓜面做成的煎饼。只是在摊地瓜面煎饼时,家里条件稍好一点的,就顺便摊上那么一小沓玉米的,还必须有重要的客人来时,才拿出享用。大人们大都选择在冬季摊煎饼,尤其进入腊月,家家户户几乎全在做这一种活计。不光是因为冬季清闲,大人们说,腊月里摊的煎饼,腊肉一样,几个月也不坏,所以一摊就是几天,能一直吃到麦收后。因此,那段时间整个村庄从早到晚炊烟不散,犄角旮旯都弥漫着地瓜面煎饼那种特殊的味道,虽勾不起太多的食欲,但又无法不与它朝夕相处,不离不弃。

地瓜面煎饼地制作过程繁琐且劳人,先要把干好的、精挑细选的、上等的地瓜干到石碾上碾成细细的粉末,且往往一次就要碾几十斤。几十斤啊!伴随着石碾让人心烦的“吱吱扭扭”,一圈圈,一遍遍,俩字:晕!累!而我们这些孩子只会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起哄,像那群贪嘴的小雀,赶走了又来,虽帮不上啥忙,倒也给这份原本枯燥乏味的工作带来了阵阵欢笑。

把碾好的粉面弄回家,倒在一个特别大的瓷盆里,加入适量的水和成面泥,然后上面盖上一层布,让其发酵。地瓜面不发酵,便做不成煎饼,但发过了头也不行,否则几十斤面只能另作他用了。

面发好了以后,须立即摊制,并且要两个人合作。一人坐在鏊子正前方烧火,一人坐在右侧摊。趁鏊子还没烧热的当口,负责摊的那人就把发好的面粉抟成一个个球形的团。待鏊子烧热了,还要先拿过一块用十几层深颜色的棉布缝制成的厚厚的油抹,在上面均匀滴上几滴豆油,然后使劲在鏊子上擦几遍。

捧起一块面团,轻放在鏊子上,既要快又要匀速的由外向内做逆时针滚动。随着面团地滚动,热气旋转升腾,直到鏊子上均匀地沾满一层,“啪”,把剩余的面团丢到盆中,紧接着抓起一把竹制的“T”形筢子,在鏊子上前后左右飞快地推上数下,力道不能过轻也不能过重。等到煎饼周遭向上翻卷而起,用两手的拇指与食指,紧紧捏住卷起的边缘,猛地往上一揭,一张又薄又软的地瓜面煎饼便可入口了。发出了一股诱人的味道,更何况在寒冷的冬季里,手里攥着这么一张热腾腾,且又香软的煎饼,甭提多享受了。于是大人们下狠心,前几张煎饼全都滴上几滴油,以满足孩子们。对于现在的人看来,这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点要求。

因整个制作过程“滚动”是最为关键一步,所以地瓜面煎饼在我们当地平日里就唤作“滚煎饼”,虽不甚雅,却异常生动。

相比地瓜面煎饼,玉米煎饼地制作就简单多了,大家可能也已耳熟能详了。蒲松龄先生在他那篇著名的《煎饼赋》中做过这样的描述:煎饼之制,何代斯兴?溲合料豆,磨如胶饧,扒须两歧之势,鏊为鼎足之形,掬瓦盆之一勺,经火烙而滂澎,乃随手而左旋,如磨上之蚁行,黄白忽变,斯须而成。“卒律葛答”,乘此热铛。一翻手而覆手,作十百而俄顷。圆如望月,大如铜钲,薄似剡溪之纸,色似黄鹤之翎,此煎饼之定制也。

无论是制作过程还是其形状,均被先生的一支妙笔描述的如此生动逼真,惟妙惟肖,让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之事,竟给人以强烈的美感,让人叹服。时至今日,除了摊制的工具稍加改进,做法几乎没有多少改变,这也足见煎饼生命力的旺盛,以及人们对它的喜爱。而且为顺应时代和人口味的变化,还有对营养的要求,加入了大豆,花生,芝麻等辅料,使其口感更香脆,营养更丰富。也不再局限于卷大葱,只要你喜欢或对口味,无论种种。但作为地道的山东人,从煎饼起源之地成长起来的我,仍最喜好传统的吃法。应该也不止我一个吧?  

还真的忘记了玉米煎饼是何时取代了地瓜面煎饼,成为寻常农人家的主食,并且还“跑”上了城里人的餐桌。现代工艺淘汰了传统做法,做工也愈来愈精细,种类更是空前繁荣,但唯独难觅地瓜面煎饼,它真的永远成为了儿时的记忆了吗?  

也许是从小惯就得胃口,亦或是喜欢念旧,每日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煎饼相伴,尽管很美味,很营养,然而却总想再吃一张热乎乎,香软软,又酸酸的”滚“煎饼。这是否有些“奢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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