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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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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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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沟

天山的怀抱里,藏着数不清的美景,也有许多长在深山人未识的野菜,韭菜沟就是这样一处地方。

初识韭菜沟,是1988年的夏季。那时,我在天山深处的驻巴伦台某部任连队指导员。连队对面一路之隔有座村庄,名叫呼斯台村,隶属于和静县巴伦台镇。连队与呼斯台村是军民共建单位,我们与村民之间往来密切,亲如一家人。

那是7月初的一天,呼斯台村党支部书记桑加拉来连部找我,说他们村有处夏牧场在韭菜沟,离我们驻地不算太远,问我想不想随他同往。

为什么叫韭菜沟?他说那条山沟里长满了野韭菜,有几十公里长,村里也不知传了多少代人了,一直把那地方叫韭菜沟。

我有些兴奋。我们连队驻地山高沟深,整天对着四面的崇山峻岭,“房前山,房后山,抬头只见一线天;山上光秃秃,地上乱石滩。”这段战士们编的顺口溜就是当时环境的真实写照,谁能相信这群峰秃岭间还能长出一整沟韭菜呢?

我欣然应邀前往,带上几名战士,每人一把镰刀,想着去采割一车韭菜回来丰富一下连队伙食。

那时从连队出发到韭菜沟是一条砂石公路,汽车开过,后面扬起一条长长的“土龙”。进入沟口以后,海拔一路上升,一条浅浅的清澈小溪顺着公路安静地流淌着。车颠簸着行进在天山深处的山道上,终于,在公路尽头,一片碧绿的坡地草原展现在眼前。远看,山坡大峡谷上郁郁葱葱的一大片就是韭菜沟了,那满目的苍翠似与其后的松树林浑然一体。这里虽然也是四面环山,但水草丰美。蓊郁的松树、绿毯似的草地、不知名的山花,以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油油的野韭菜,十分壮观美丽,令人喜出望外。

从中行走,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7月初,正值野韭菜的旺产期,近千亩野韭菜鲜嫩葱翠,棵棵粗壮挺拔,随手扯一把尝尝,韭菜味道比种植的更浓郁,还有些野性的辣涩。

这里的野韭菜,汲天山清泉、沐山风雨露,真是天然无污染的纯正野味。

那时还不时兴旅游,涉足沟里的人少,原生态的韭菜沟美得简直能把人迷倒。

我问桑加拉:“这韭菜沟有多长?”“大概20多公里吧!”他说。“这么大面积的韭菜是哪年有的?”我还是有些好奇。

“我爸爸告诉我,他爷爷小时候在这放牧时就见沟里长满野韭菜了。”谁也说不清楚野韭菜到底什么时候在这里生长成这么一大片的,可以肯定的是,它们应当是非常适应这里的环境,才会在这片山坡草原上野蛮生长的。

置身于沟中,让我对野韭菜的强悍与霸道心生感喟,它们密密匝匝挤在一起,像要把自己的领地无限地扩张出去。我们割韭菜、抱韭菜往车厢里装,手上、身上都是韭菜的绿色叶汁。除了遍地的野韭菜,这里还有椒蒿和松树蘑菇,让我们个个兴奋得仿佛重返久违的童年。

挥镰采割了半天,我们便装满了一车厢的野韭菜,满怀丰收的喜悦。直到热情的桑加拉招呼我们去吃午饭,才走进一座蒙古包内。主人给我们准备了手抓羊肉和烙面饼,旁边还摆放着一大盘绿色的韭菜花酱,就是用沟里的韭菜花腌制的,将这韭菜花酱抹在羊肉和饼子上当蘸料,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我与桑加拉相约,待来年韭菜花开时,我们再来割韭花。翌年8月,韭菜花盛开时节,我们又如约来到韭菜沟,满眼都是开满白花的野韭菜,让人仿佛进入白色的花海,一簇拥着一簇,一片连着一片,漫山遍野地盛开着。我们欢呼雀跃地采割韭菜花带回连队后,在借鉴牧民腌制方法的基础上,又创造发挥了一番,依照战士们习惯的口味腌制成韭菜花酱,成为我们连队的独家美味,深受官兵们喜爱。

我现在还留存着当年记录韭菜花腌制方法的笔记:韭菜花10公斤,尖青辣椒5公斤,盐2公斤,生姜1公斤,花椒0.1公斤。加工过程:将韭菜花、尖青辣椒、生姜一起剁碎,加入细盐、花椒拌匀,装坛密封,7天即可食用。

我在连队任指导员的那几年里,每年都要去韭菜沟几次,这条沟简直成了我们连队的农副业生产基地。每次去,我们都会给牧民带些大米、面粉、大蒜、煤炭之类的礼物相送。现在,我还会常常想起美丽的韭菜沟,对这大地的恩惠、天山的馈赠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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