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组诗）

澄澈（组诗）

田 斌

太平湖的早晨

是否一天这样开始才算美好

打开门，空气是甜的，山顶轻雾漫涌

我们站在船头，山在飞奔

扑面而来的森林，山花烂漫

我们像湖面上的鹰

张开双臂像张开翅膀

我们在飞。碧波上

又像是跃动的鱼

溅起船尾银色的波浪

我们欢愉，嬉闹。直到雾气散尽

阳光敞开温暖酥柔的怀抱

摊开一幅江南巨大的水墨画

我们是画中的两滴墨

又像是两只小蝴蝶，抑或两只小蜜蜂

这是多么让人难忘的早晨

像是神，特意赐给我们的

荷塘四周的水墨小景

阳光的脚步总慢条斯理，悄无声息

在荷塘的头顶，从东往西

把一天的时光在镜子里漂洗

把晨曦摇落成余晖

岸边小屋，白墙黑瓦闲坐

敞开窗户之眼静观其变

在黑与白，动与静之间

啜饮空气的清新与芬芳

饱尝花蕾的绽放与容颜

畅揽清风入怀

柔柳拂风，岸边的几棵老树

婆娑着，舞蹈着

是池塘的看护者

也是岁月的见证人

荫护着池边葱翠摇曳的芦苇

它们是兄弟，也是姐妹

池塘荡起涟漪，迎来了

白鹭、青蛙、蝴蝶、蜻蜓

这些好事纷至沓来，各行其是

白鹭单腿独立，惬意入眠

青蛙抱鼓而擂，其声悠扬

蝴蝶扇动心帆，为爱启航

只有蜻蜓，荷尖打歇，或轻轻点水

把一塘水墨描绘得惟妙惟肖

情动四野

而我，恍入梦中

在从前、眼前与思绪之间

穿梭，徘徊，驻足，不舍爱恋

静

静。是无风的湖面

不起一丝微澜

镜子在给天空洗脸

毛巾的云朵

白，柔，软

像小鱼儿含在嘴里的

蓬松的棉花糖，甜

时光，房舍和树木的倒影

水墨般清晰，美

静。是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

像根桩，一动不动

突然的闪电

是扎入水中的翠鸟

飞溅的水花

击碎了万物波动的幻影

被惊掠的目光

盯在了水面上

一颗静候的心

出神地

在等那快乐的小精灵

重返天堂

澄澈

一群小鱼在澄澈的小河里

窃窃私语，悠然自得

它们吃着白云的棉花糖

吐着星星的泡泡

如影随形的尾巴

翘上了天

我看得入迷，目不转睛

屏声静气。最后

还是没忍住童心的咳嗽

吓得它们如游龙

扇动着尾巴

溅起河面晶莹的浪花

江湾

多么醒目。——这惊人的转折

水波不兴，微风不起

它与我的思索不谋而合

水走到这里，才有了拐弯的意思

才另辟蹊径

闯出一片新天地

像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容得下日月星辰

懂得驻足与停歇

拐弯，是一条江前行的探索

智者的沉思

像垂钓者的目光

波动着晶莹的微澜

乡野观荷

也不是什么邀请，赴约

是季节的时针

弹拨出乡野荷花绽放的美

撩拨心中爱的琴弦

荷塘里的碧波

被岸边摇曳的垂柳坚守

我在浓荫里嗅香观荷

观荷叶挺立照水

观菖蒲随风摇曳

几只点水的蜻蜓

盘旋，灵动，悄然停歇荷尖

也有几根被折断的荷叶

用作伞，或别的什么

只是眼前，被弃岸边

凌乱的，像用过的旧时光

去年来的时候见过一些人

说过一些话

只是不知今年又会碰见谁

乡野观荷

对我来说，也是多年的习惯

那么大一片荷塘

早也是我盛夏热情的期待

一生中总有几件事让人迷恋

像这乡野观荷

都是内心对美的向往使然

它是自然无声而灼热的呼唤

（刊《作家天地》2020年4期头条：主编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