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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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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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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任的老村干

这是一个注定让我终身难忘的日子:2021年5月17日。时隔十年之后,我在这一天又回到乡下驻村,担任省州驻县乡村振兴工作队副队长、驻村第一书记。

这几位亦将注定是我余生铭记的朋友:信哥、莫主任、伍书记、杨书记。从称呼上大家都可能已猜出他们的身份,但他们都是已离任的村组干部,爱管“闲事”是他们共同的特点。

尽管已离任,甚至有的离开村干岗位已有十多个年头,但在我驻村的两年里,仍然与他们有很多交集。原因是他们心有不甘,离职不离责任,爱管村里的“闲事”,遇到难事急事第一时间想到我。而我也乐意帮助他们管“闲事”,“闲事”办多了之后,也就成为了他们信任的朋友。

我所驻村由四个小村合并而成,村委会设在中心村。信哥家住中心村,他是我接触的第一位离任老村干。

我与信哥第一次见面是在驻村报到后的第二天。早上十点过钟,我正在电脑前熟悉前任第一书记移交的驻村工作材料,突然响起了“哆哆哆”的敲门声,接着有人询问:“你是新来的张书记吗?”我转过脸去,只见一位头戴65式旧军帽,下身套穿07式武警夏裤的老同志站立门口,满脸期待向里张望。

我立即站起来,回答道:“我就是,请进!”

老同志坐下来后自报家门:“书记,我叫张美信,你就喊我信哥,是三组的村民,今天来向你反映一个问题”。当时我心里一惊,心想驻村上班第一天就有人反映问题,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果然,当真是一件不痛不痒、不大不小的“历史”遗留问题。原来在很多年前,为保障村边那一坝百亩稻田灌溉用水,时任村“两委”组织村民在鉴江河河底埋设输水管道,从河对面的山上把水引过来。后来县水务部门组织修建防洪堤,将原来埋在河底的输水管道挖出来,漂浮在河面上,并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影响灌溉。不料两年前的一场洪水,将河面上的输水管道拦腰冲断,损毁的半截管道漂浮在河中,随波浮沉,若隐若现,一漂就两年。由于失去了灌溉水源,村边的那坝百亩稻田深受影响,修复受损管道的呼声时有传出。

听了信哥的情况反映,我当即让他带我到现场查看。到河边后信哥右手往前方一挥,说:“呶,就在那里,漂了好几年了!”言语中透着不满。

当时汛期未到,河水低浅,大部分河床祼露在外面,而那截折断的黑色输水管道如一条已失去生命的蟒蛇,斜躺在河床上,相当扎眼。

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当即与水务部门联系,并言明事情的严重性和迫切性。原以为事情可能很难办,不料第二天水务部门就派施工队伍,带着大型机械设备进场,开挖河床,把输水管道接好加固,重新深埋河底,仅两天就完成了管道修复并恢复灌溉。

事后信哥三番五次跑到我办公室,非要请我去他家坐一坐。农村工作是做老百姓的工作,到群众家里吃饭喝酒是难免的,而且我认为陪群众吃饭喝酒也是工作,因为农村许多难做难推的工作,往往是在与群众打成一片,酒碗碰酒碗推心置腹交流中完成的。若你不接受群众的邀请,对方就认为你看不起他,因而你根本就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工作也无法开展。甚至为了完成一些阶段性的急难工作任务,拉近群众的感情距离,我曾多次买肉带酒到结对帮扶对象家吃“连心饭”。推辞不下,我只好在一天下班后随他去家里吃晚餐。那晚我们一边喝他老婆自烤的米酒,一边聊村里的大事小情。

信哥中等身材,平时喜欢头戴一顶65式旧军帽,下身套穿07式武警夏裤,腰板挺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根本不像七十多岁的老人。刚开始我还以为信哥曾当过兵,通过交谈才知道他不仅没有当过一天兵,而且还曾在监狱里改造了整整七年。

据他自述,他外公曾是国民党县长,解放时拒不投降被解放军击毙,其后人因此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吃尽了苦头,他本人被人诬陷“替外公翻案”而被判了20年徒刑,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才得以平反出狱。

坐七年冤狱是信哥一生的痛,但也铸就了他诚实正直、与人为善的优良品质,为他今后工作生活带来了良好的人缘,不论是外出务工或是在家务农,处处得到贵人相助,工作生活顺风顺水,不但幸运娶到小他九岁的女高中生为妻,还入了党,担任了村干部,并且一干就十多年,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深得群众的信任和喜爱。

输水管道修复后,我便成了信哥无话不谈的朋友。信哥虽然离任多年,但仍然热心集体公益事业,在村“两委”主导的历次公益活动中,都有他忙碌的身影。我也从信哥的实际行动中见证了他的“牛皮”不是吹的。

成为朋友后,他请我喝酒的次数起来越多,提出的要求也起来越多。有次我曾借着酒劲逗他:“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少给我提要求。”他说:“我是党员,人不在位我心在位。”我无言以对。

后来他又提出,他们村的水利沟渠年久失修,影响稻田灌溉,希望我帮助协调解决维修物资。我无法拒绝,只好厚着脸皮与县水务局协调落实了所需物资,帮村里完成了水利冬修。

我即将卸任第一书记回城,但信哥70多岁的身影始终不佝偻,一直穿行在村级公益的风雨里,因为他是永不卸责的离任村干。

莫主任受伤了,而且伤势很重,已被紧急转送湖南怀化地区人民医院抢救。

星期一刚进办公室,我就从村党委杨副书记那里得到上述消息。震惊之余,我心里感到疑惑:一个儿孙满堂,本应颐享天年的70多岁老人,怎么可能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莫主任大名莫得焕,其实他早就不是村主任了。他担任下坌小村村主任多年,并村后又担任一届大村副主任,兼管村级财务工作。就在他出事之前的一个多星期,我还接到他的电话,要求我再次组织对他在任时经手的财务账目,进行一次审计并公示。当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最近我听有人议论我账目不清,败坏我的名声。”明明他已卸任大村副主任几年了,而且离任前还进行过财务审计,怎么还会有“账目不清”一说呢?

带着疑问,我拨通了街道组织委员兼包村领导的电话,转述了莫主任的要求。她说:“莫主任的账目是清楚的,没必要重新审计,你安慰他宽心些。”后来我将街道组织委员的话给他复述一遍,老莫这才勉强接受。看来老莫是一个很注重名节的人,官虽不大名声事大啊!

莫主任是我驻村后接触的第二位离任村干。他与其他村干不同之处在于爱耍“小心计”,有事不明说,而是通过请喝酒吃饭的方式来表达。

他们下坌村计划在村脚小溪沟上修建一座生产生活便桥,并通过按人头集资的方式筹集建桥经费,由于村子小人口少,虽然人头经费筹集了不少,但缺口依然很大,让牵头组织建桥项目的莫主任很头疼。

一天,村党委杨副书记走进我办公室,一脸神秘地跟我说:“书记,今晚我们下坌村的莫主任喊你吃饭,让我来请你。”我问杨副书记有什么事?他说没事。

没事就好。但当大家把两土碗米酒喝下肚后,莫主任开口了,希望我帮助解决建桥缺口经费。在详细了解建桥计划后,为难归为难,但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在酒精的作用下夸下海口:为抢抓农时,先赊账建桥,经费再慢慢想办法,实在不行拿我的工资抵!

有了我的承诺,便桥很快建成,秋收时便投入了使用。缺口经费也经我一位在县政协担任领导的大学同学帮助,得到顺利解决。

便桥建成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老莫的消息。在忙忙碌碌中,我也忽略了老莫。从去年七月份开始,秋冬两季连续干旱滴雨不下,旱情百年不遇。井水几欲干枯,河水几乎断流,保障饮水安全成为乡村振兴工作的头等大事!

中秋节前的一天,我突然接到莫主任的电话。他在电话上说谷子打完了,稻田里还有几条鲤鱼,田水干了鱼怕是保不住,让我第二天去他家吃鱼。他还一再嘱咐,一定要把水务部门的同志喊来一起吃。

第二下午下班后,我与街道水务站张站长如约赶到老莫家。人未进屋已闻菜香,一大锅鲤鱼已摆上餐桌,我们一到就围桌举杯。这次就餐除了老莫的家人,还多了村里的两位退休老师。大家一边喝米酒一边聊百年不遇的旱情,继而感叹人畜饮水的艰难。见气氛烘托起来后,老莫适时地挑明话题。

“张书记,天这么干,我们的自来水断了,群众吃水难啊,张站长你们得帮我们想办法!”老莫说。

我知道老莫无事不拜佛,他终于开口提要求。提问题和困难可以,但通过请吃饭这种方式提出,似有不妥。于是我就对老莫说:“有事你们就直说,能办我们尽量想办法,这是我们的职责,没必要拐弯抹角请吃饭。”老莫辩解:“没有嘛,其实我早就想请你们来坐坐,自来水的事是顺带的,如能办就帮我们办,不能办也不为难。”村里的两位退休老师也跟着附和。

第二天,我开自己私车接上水务站张站长和老莫及两位退休老师,驱车绕道近20公里,迂回到距老莫他们寨子约5公里的山顶上,然后弃车步行,从上往下寻找水源。一行人步履蹒跚,钻深菁趟溪沟,气喘如牛,汗水如注,顺着小溪流艰难往前穿行。终于在距老莫寨子约2.5公里的深山沟里,听到从前方传来水从高处飞流的“轰轰轰”声响。本来疲惫万分的一行人精神为之一振,顺着水声寻找,只见一条如练的银白色水柱,从悬崖上潇洒奔流而下,落进下方一泓清澈见底的自然水池里,落水处白色浪花翻溅,景象蔚为壮观。水池经过溪流几千年对河床岩石的冲涮自然形成,水深约1.5米,水面宽约8平方米,虽然是大旱时节,但从上方奔流而下的水柱俨然一座小瀑布,不仅流量可观,且水质清澈甘甜,是上乘优质的饮用水源。

张站长测量高程后当即决定,取水点就定在这里。这个天然的水池不仅坚固干净,而且容量大,完全满足老莫他们寨子的人畜饮用需要。张站长还在现场对引水工程物资器材进行了测算,返回村里后立即形成书面报告报送县水务局,顺利解决了引水工程所需物资器材。老莫虽然已不再担任村干,但在村里仍有极高的威望和号召力,村里的许多公益建设都是他组织完成的。物资器材到位后,他一声号令,全村人闻令而动,自带工具上山铺设输水管道。老莫不顾年高,亲自指挥和参与施工。可是在引水工程施工接近尾声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当天收工时因天黑视线差,老莫失足从3米多高的悬崖上摔下去。当人们找到老莫时,他已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由于伤势严重,老莫被连夜转送怀化地区人民医院抢救。

经医院诊查,老莫腰椎粉碎性骨折,经抢救脱离了危险,但医院要求必须卧床静养半年以上。病情稳定后家人把老莫接回家静养。我去看望他时,他倦缩着身子被一个钢架固定的床上,身上还吊着一个导尿袋,一脸的痛苦。

如今引水工程已经完工,全村群众已喝上了干净卫生的山泉水,可是老莫仍然在病床上痛苦煎熬。

一场莫名的大火差一点将老寨村村民活动楼化为灰烬。那天正好是春节初八,事故发生在白天大伙都在家,发现及时才得以幸免。事后检查发现火灾是由于照明线路老化自燃引起的。

老寨村村民活动楼原为老寨村小学校舍,自村小学撤并关停后,就作为村民议事娱乐学习的场所,平时兼顾存放村级文艺活动器材等公共设施。由于建设年代久远,屋顶瓦片破损多年没有翻修,多处椽条祼露朽烂,漏雨严重。当年布设的照明线路及相关照明设备也严重老化,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春节初八下午发生的自燃事故,虽然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但它已向世人敲响了安全警钟!

发生自燃事故之后的一天,我到老寨村开展“遍访”工作。“遍访”二字看似简单,其实不好访,很多村民不是举家外出务工就是大清早就已上山劳动,很难找到人,即使在家也不太愿意配合,所以一个上午也只能完成六七户走访。无奈之下我只好打熟人的主意,这个“熟人”就是伍书记。

老伍是货真价实的老村干,从小组长干起,历任小村村主任、支部书记、大村副主任、总支部支委委员,从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直干到年近六十的白头翁。“伍书记”是他担任老寨小村党支部书记时群众对他的称呼,他改任大村副主任后群众仍习惯称他为“书记”,离任后群众还是沿袭以前的称呼。我刚来驻村时他还在位,担任大村党总支部支委委员,半年后大村总支部升格为党委并进行换届,老伍因年龄原因光荣离任。

我请他带路“遍访”时他已离任近四个月。有了他带路,入户走访工作顺利得多了,群众的配合度也比以前好得多。在入户走访过程中老伍跟我聊起村民活动楼自燃事故,对大楼的安危忧心忡忡,他说小村没有集体积累无法对大楼进行维修,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楼烂掉,计划发动村民集资筹措维修经费。老伍的一席话让我很感动,都已经离任了还想着集体的事,难得啊!

我对老伍说:“不能让老百姓集资,不少群众刚刚脱贫,这样影响不好,我来想办法。”经过我四处协调和积极争取,县供电局党组派党员突击队自带物资器材,无偿上门对大楼照明线路和设备进行改造安装,县政府特批了屋顶瓦片更新翻修经费,压在老伍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放下。老伍说,他当村干几十年从来没醉过酒,但在大楼维修完工当天他却喝醉了。也许!

乡村振兴工作职责是“一宣六帮”。“一宣”好说,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和有效方式向广大群众广为宣传即可。而“六帮”怎么帮?项目和经费在哪里?一切都是未知数。管经费管项目的单位变着法子安排项目和经费,没项目没经费的单位只能靠驻村干部各显神通。我无法神通,全凭一块老脸和几十年积累的工作经验。也正是这块老脸和经验为解决老伍后来提出的难题提供了帮助。

一天老伍打电话给我,语气轻松地说:“书记,忙不?没事到石灰来吃饭。”

驻村干部的生活一般来说吃了上顿愁下顿,恰好我的晚餐没有着落。

我马上回复:“不忙。”

老伍欲擒故纵,漫不经心地说:“不忙就过来,等你吃晚饭。”

令我万万想不到这竟然是老伍和村民精心设计的“鸿门宴”。石灰是老寨村的一个小组,有20多户人家,距乡村公路干道仅200多米,不知什么原因未能在脱贫攻坚时期修建通组路,这成为了该组村民的一块心病。每次到该组入户走访,听到最多的便是村民对前任驻村干部未能修建通组路的埋怨。

我赶到石灰时饭菜已备齐,只等“沛公”入席。席间,一众乡亲一边劝酒,一边盛赞我一年来的“丰功伟绩”,一边数落前任驻村干部的种种不是。慢慢地我听出了他们的弦外之音:要修建通组路!

以现行条件修建通组路几无可能!可面对一张张期盼的面孔和一碗又一碗递到我面前的米洒,我不忍拒绝也无法拒绝。

同步小康时期修建通组路有项目和经费支持,只要村民有意愿都可以修,但在乡村振兴时期主要任务是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着重培养脱贫群众增收致富的能力,通俗一点说增强自身“造血”功能。我下来驻村,除了每年匹配两万元的第一书记工作经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石灰组修建通组路如果从项目渠道走根本行不通,只能靠驻村干部另辟蹊径。我的“娘家”是宣传文化部门,不管项目也不管经费,这个任务对我来说是从未有过的考验!

冥思苦想一番终无好的办法,最后只剩下凭一块老脸找老部下耍赖,逼着对方帮忙想办法解决。噫,想不到这招果然管用,不到半年路就修好了车也通了,还多了一个近两百平方米的停车场。

老伍啊,事不过三,起码在我离开前别再给我添乱!

我驻村后记忆最深刻的一个人是平祼小村的杨代明。为什么说他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人呢?原因很简单,他是我驻村后第一个杀鸡给我吃的人。

我所驻的村很大,面积辖以前的四个小村,也就是人民公社时期的四个公社。平祼是距中心村最远的小村,单边里程31公里。下村工作没有公车,全靠自己自驾私车前往,来回一趟油费超过半张红太阳。因此每次下去既为工作顺利完成感到欣慰,也为毫不客气的油量销耗略感气馁。

我一人一车无向导,第一次去平祼“遍访”完全凭感觉走。记得大约中午10点过钟,我访到二组一户人家。不待我开口,对方立即兴奋地冲上前来,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右手说:“书记,你终于来了!你可能记不得我,我叫杨代明,你在‘七一’主题党日活动组织我们外出学习过。”

努力回忆,依稀记得。了解完基本情况,杨代明极力挽留我吃中午饭。虽然人地生疏无地方解决午餐,但我觉得仅凭一面之缘,就留下来吃饭似有不妥,所以没有答应他的邀请。见我执意要离开,他冷不丁将我一军:“书记,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乡下的饭菜?!”话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恭敬不如从命。

杨代明居然背着我杀了一只老公鸡!那餐午饭已经严重违反中央的八项规定,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你不吃就是看不起人,你付他饭钱更是瞧不起人。在严格的纪律与纯朴的群众之间,有时令我们这些游离于乡村的小公务员很难抉择。

严格地说杨代明根本就不算村干,他只是一名离任多年的小组长、老党员而已。“杨书记”之称谓是村民调侃他的。因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称呼,我只好随大流叫他“杨书记”。

午餐只有我两个人对饮,听他聊家常谈村情。在拉拉杂杂的闲聊中得知最令他得意和骄傲的,是他二崽经过多年努力,年纪轻轻就已担任某地区太平洋保险公司的老总,年薪近百万。不说在我们这个偏僻的乡村,就放在我们整个县这也是值得父母骄傲的事情。

“杨书记”聊完家庭又聊村情。他说他们这个寨子什么都不缺,就少一个活动场所,逢年过节村民没有地方玩。酒至半酣,他非要拉着我去寨上转一转。我俩一路走一路聊,他把我带到寨子边的一个深沟旁,指着深沟说:“洪金洲能削山填谷,我们这个沟能不能填?”我认真目测一下深沟,其实深沟说深也不深,只不过是一个一亩见方的深坑而已,里面长有一些银杏、芭蕉等植物,如果填方也花不了多少钱。

我说:“可以填,我们共同努力。”

“杨书记”闻言兴奋地握住我的双手,不停地摇动,牛皮轰轰地说:“只要你肯帮忙,到时我叫我二崽捐钱,起码不少于两万!”我笑而不言。后来我动用单位的资源完成了这个项目建设,取名为村农民文化活动场,并申请州文体广电局配套了相关体育健身器材。至于杨代明二崽捐钱一事,也就没了下文。

但我坚信他当时的想法是真的!

两年的驻村岁月转瞬即逝,我又将回归驻村前的工作岗位。“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我会时常想念村里那帮已离任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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