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亦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清晨， 沿着林间那条细碎的小径， 我信步徜徉着。浅浅的霜融出微小的水珠，透明透明地含在径旁的几根高挑的枝上，泛出了一丝丝的微红，肉眼一下子很难看清。我有些激动，在枝下用手捧着，生怕风儿调皮，把这些晶莹莹拍落。
鸟的声音是听不见了，可那红叶丛中，隐隐约约的一只只鸟巢和枝条间残留的一枚或两枚羽毛，却都是红红的。鸟儿呢？都到哪儿去了，只留下些空空的旧寓。
一阵薄薄的雾从山谷里升起，缓缓地让苗条的枝杈挑着，在林、叶间轻柔地滑过。红红的山林，这时恰似一只硕大的红蝉，紧贴在山隆起的额头；淡淡的雾，也似薄明的蝉翼，在轻微微地扇着。它要起飞吗？心回答说：“可惜叶太红了，沉着蝉的薄翅。”
我弯腰捡起一片充血的叶子，用脸挨着，再挨着。霜化了，湿漉漉地润了我的脸，脸于是便红了。心在这林间的柔软之上，不知所措地行着，一串一串浅浅的印儿，让一缕一缕的目光，一片、二片、三片……地收起藏着，好似捡起往日丢失的什么？我缓缓地坐在地上，数着那一日一日铺起的红叶，脸更红了。我是一片红叶吗？心又回答我：“你只是行路之人。”
忽然，我的耳里滴进了，几滴通红通红的鸟鸣。一对不知名浑身红羽毛的小鸟，在离我头顶不远的枝上，悄悄地偎依着，私语着。我怕惊了他们，悄然地捡起一片大大的叶，遮住了眼晴，融化成一滴在谷中回荡的鸟声，应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谁当新郎？谁当新娘？”这小鸟可是儿时嬉戏的我们？一双双小手，摇着小树枝，红叶从枝上，一枚一枚静静地落下来。我们又一片一片从地上拾起她们，用细细的红枝梢当针；用长长软软的细红藤儿作线，一针、二针……慢慢地缀起了，一顶红红的圆盖头，搭在小红叶黑黑的秀发上。又用红树棍棍儿，扎起了一顶红花轿，学着戏里的样儿，抬起红叶，在透红透红的林里，缓缓地行走……
她甜甜地笑着，脸红红的。一节一节短短的粗粗的红棍棍，被抛上了天，便成了最响最响的“火炮”，尽管声音是我们用嘴喊出来的，可我至今仍能听清。
小鸟飞走了，不知道息在了林中哪个角落？红叶呢？它落在了江南的头顶，唢呐声从林的那边慢慢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