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个名字,估计整个学校没几个人知道是指哪儿,更不知道为什么取名“焕思”。
焕思园是我们学校教学楼和实验楼之间的一方大天井。说它“大”,一点不是夸张,长、宽各有六个标准教室长度,这与其说是“天井”,更像是一个园子。
“焕思园”这个名字是10年校庆前那次轰轰烈烈的征名活动的产物。校园文化建设嘛,当然的,楼台亭阁、广场花园等等,都要有个雅点的名字,让人一听就能感受到“文化味”,于是,我们几个被指定的、有点“发酸”的语文老师便在一起绞尽脑汁。但正式报上去之后,却没有正式的认可,于是,停留在纸上的这个名字便悄无声息了,估计只有我们最初的几个参与者还依稀记得了。
实验楼是学校最早的建筑之一,首届教室、办公室都在此楼。当时的焕思园有一半还是工地,一条一人多高的围墙横穿中央,所以,紧邻工地的北半园子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教学楼建好后,园子成型了,可能是考虑到安全因素,四周都是封闭的,北侧实验楼只有多数时候都是紧闭的玻璃敞窗,南侧教学楼通道廊边是一排围栏,东西两侧是连接通道,西侧完全是高高的楼体,东侧也有围栏,加上约1米高的落差,人轻易进不去,因此,几乎就是个自然状态的园子。05年校园绿化、美化,园子还是封闭的,但有意识地布置出特色了。主要是引入了几种树,并与其他绿植搭配。在东、南两面打开通道,建好台阶,并将里面整饬成一个搭配合理的景点,已经是校庆十周年庆前不久的事了。所以嘛,起个名字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记得当时一开始时我给的名字是“蕉桂园”,因为园子里的主要植物是广玉兰、栾树、石楠、桂树等,中间部分是两簇被我错认为是芭蕉的棕榈树,约七、八棵。偏东的有五、六棵,似乎是主景;偏西的有两、三棵,中间是三、四棵栾树,栾树根部建起一个大正方形缺一角小正方形的半米高的木质矩尺型平台,最大的一棵故意放在台外。平台可供人坐,两端伸展出的地砖铺成的一条“S”形路,将两个通道连接起来。靠近南边教室的是一棵广玉兰,一根两干;北边实验楼墙根边还有一棵广玉兰,较小,不起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棵广玉兰都是野生的,被有意保留了下来。而园子四周都是点缀作用的桂树、石楠和冬青。芭蕉胜在多,且在诗歌中多有吟咏;桂树嘛,不仅开花时香气馥郁,也是文人的喜爱啊。况且“蕉”谐音“教”“浇”“骄”,与“桂”搭配,嗯呀,是不是有点那个……
“那是芭蕉吗?你不会连棕榈树都不认识吧?”一个参与者问我。
我立刻红了脸,因为我意识到了我的错误。如果把两者放在一起,我或许能认出来,但现在,我真的把两者混淆了!我识趣地闭了嘴。
但“差”还是要交的。我征询的目光望着他。
“不如就叫‘棕榈园’,以主景命名,合乎规则。”
“但这不是植物园,这是校园,要求要有‘文化’。”我还没有搭话,另一位就提出反对。我知道这个名字肯定通不过。
“叫‘焕思园’吧。意思就是,让思想焕发光芒,让思考焕发光彩。”好长时间了,又一位参与者道。
“有何深意?典自哪里?”我问。
“你可以设想一下这幅画面:一个学生坐在树下专注看书,或者托腮凝神思索;一群学生围坐在台上,慷慨激辩……”
我虽觉得牵强,但找不到更好的名字,最终,把这个名字报上去了。
果然没有获得认可!
但我也庆幸没采纳“棕榈园”这个名字,因为园子这十多年的变化。
五六年前,园子南边那棵广玉兰“异军突起”,树冠与四楼平齐了;就连北边那棵,虽然被密集的石楠和墙根挤得没了空间,但依然顽强地挤出一线空间,也与二楼顶相齐了。早春时节,在寒冷尚不肯退去时,玉兰花竞相绽放,挤满树枝。先是满树皆白,接着粉色渐渐增多,当花谢坠落时,那原先蜷缩成球状的叶苞展开,没用几天占满枝头,一片绿意了。尤其让人赞叹的是,南边那棵广玉兰,一干笔直向上后,另一干为了给它腾出空间,也为了自己更好发展,先斜着伸展出去,再折而向上,居然也不落下风。
这两年,人们的眼球更多的是被那几棵栾树吸引。
栾树早先并不比棕榈树高,但后来越长越快,最大的那棵已超过四层楼高,两棵小点的,树顶也已经平了四楼的栏杆。有意思的是,它们似乎只在乎长高,树冠下少有旁逸斜出,树干笔直,这与教学楼南边启智广场的那些是差不多年头的樟树很不同。那些樟树树干粗壮,但不算高;树冠庞大,所以前两年那场大雪,压断了很多樟树枝。而栾树居然没断一枝。还有一点,当众芳纷纷离去时,栾树才开始展示自己。它发芽较晚,嫩叶出来时,呈暗红色。已经入夏了,它始开放,而且花期较长,绿叶衬托下上斜的枝条,一鞭鞭黄花仿佛昂首宣示,微风都难以吹动它。渐渐的,夏天过完了,叶子也在变枯黄了,正当你猜想花也免不了要败时,它褪化成蒴果,近似圆锥形,起初淡粉色,接着紫红色,灯笼般晃动在你眼前,让你感觉是又一次在你面前开花了。到枯黄凋谢落地了,整个树下一片花瓣状,让人不忍践踏、扫去。其实你稍微留意一下,会意识到,它从暮春百花谢去到中秋桂花香来,它装饰了你不止一个季节!
我经常问一些和我一样喜欢凭栏看景的学生:你们更喜欢园子中的哪些树?该给它取个怎样的名字?答案居然很难统一,甚至同一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位置,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有人反问我:“老师,为什么这么问?我也可以都喜欢呀。棕榈有棕榈的看头,玉兰、栾树也有玉兰、栾树的看头,甚至那周围那些甘做配角的石楠、冬青也很值得看呀,那么嫩红,那么青翠……”
现在如果要问我取个什么名字,说实话,我真的不知定位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焕思”可能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