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人可能很疑惑:六安人为什么要把六安读成“lù安”而不是常规的“liù安”?有的人即使知道读音,可能也搞不懂“六安”的真正含义。我查了一下百度,说实话,我也很不满意那个解释。它只把它名称的由来大致说清了,但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没有一个讲清楚。
“六安”之名的确来自“六”这个地名。“六”是皋陶后裔的封地,《史记·夏本记》记载,帝禹“封皋陶之后于英、六”,这便是古六国的雏形。皋陶是舜统治时期的南迁的东夷部落一支的首领。当时正是海侵最严重的时期,鲧、禹治水就是发生在这一时期。位于浙北的有夏部落一支西迁,与位于鲁东南沂蒙地区的东夷部落一支,相遇于今天的安徽中部、大别山的东坡,并被另一个比他们更发达的有巢氏部落收留,有可能还结成部落联盟。有夏部落因与水搏斗的丰富经验,两代人都被舜召请治水,禹甚至后来被推举为舜的接班人,奠定了“家天下”的夏朝基础。东夷部落首领皋陶辅佐禹居功至伟,已经被指定为禹的接班人,可惜他死在了禹的前面。这也是禹“隆封”皋陶之后的原因。之所以叫“六”,一是因为“六”是“坴(陆)”的古字,原意为“四周略高的陆地”。被海水逼到这儿的东夷人被安置在此,不再为水困扰,于是取名“六”以示庆祝,符合常理。
但“六”字的另一原始意义可能很少人注意到,它是“庐”字的初文,是象形字,像建于陆地高处的结构简陋的棚屋之形,因此本义为草庐。这是以自己来到这儿定居后的居住特征来命名了。东夷部落和有夏部落在此相遇,有可能是邂逅,更可能是“慕名”。因为此时这儿的“土著”有巢氏比他们发达得多,居住环境早由“巢居”时代进化到“庐居”时代、甚至“舍居”时代。他们来到这儿,先是“六(庐)居”,进而迅速学会了“舍居”,这就是后来这儿及其附近地区被称为“群舒之国”的由来。“舒”是“舍居”的成熟化表现。智慧如皋陶,学习先进为我所用,并让后人不忘初心,自然是不消细说。
由“六”到“六安”,是西汉文帝时的事。“诸吕之乱”被平定后,一直认为最有资格接任皇位的淮南王刘长,因心怀怨望,企图谋反,被文帝流放;而后,故地再封的刘长二子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再次谋反,案发,二王自杀,国废为郡。汉武帝为了安抚和施恩,割取原淮南、衡山国两国接邻处的六县、安风、安丰等县置国封胶东王之子刘庆,取名“六安国”。这应该既是取三县名的首字,更是对刘庆的寄望——“六地平安,永不反叛”。“六安”由此得名,沿用至今,几乎没有变化。从这点看,“六安”是指“六”这个地方,而不是指六个地方。
有意思的是,作为“六安国”国都的“六”城,始终都在今天的六安市区周围,相差不过十数里。淠河穿城而过,在交通极不发达的古代,水路可北通淮河,东邻巢湖,南近长江,背山临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的确是个好地方,想当年汉武帝南巡封禅南岳天柱,取到此路,应该是有理由的。
但总体而言,因为临山多山,在随后的社会发展中,偏僻带来的经济相对落后也制约着六安。六安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始终地位在州府、半州府中浮沉,未曾演变成“大都市”过,这也让人渐渐忽略了六安,陌生了六安,以致于不理解“六安”的含义,读错了“六安”的读音。记得2005年的时候,国家民政部地名研究所都曾“迫于”来势不小的压力,曾有意将“六安”中“六”字的读音由“lù”改为“liù”。只是在六安学术界很多学者的反对中,这一意见才没被采纳。
这个“反对”太对了!它的意义在将来会越来越显示出其非凡眼光!“六安”这个地名与皋陶文化是一脉相承的,是六安作为潜在的“历史文化名城”的关键价值所在,是研究皋陶文化的重要依据,是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草率改音会割裂地名文化遗产,也违背本地群众的传统。这是六安人对前贤的尊崇和尊重,是对历史的虔诚坚守!
这种尊重和坚守,或许在将来会获得意外的惊喜。我这么说,是受“六”字的另外引申义启发。“六”被由名词假借作数词后,不仅读音区分,被读成“liù”,还有依阴阳理论“六”是阴数,所以又指《易》中的阴爻。《说文》说:“《易》之数,阴变於六,正於八。从入从八。凡六之属皆从六。”阴阳的变化转换,意味着优势、劣势是可以变化、随时转换的。从前的“穷乡僻壤”说不定就是未来的“金山银山”呢!这也可看作六安人对未来的憧憬吧!
且端一杯“瓜片”泡出的清茶,回望历史,也瞭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