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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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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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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一条狗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让金碧辉煌落日余晖映黄天际,使天空和大地,瞬间更显得迷人而绚丽,雀鸟啁啾,翱翔游弋,没有一丝风的空气,嘴儿温润如玉,像含有甜蜜味儿,自胸臆洋溢;田园静寂,几乎少有人影,炊烟袅娜飞升,沿空际飘浮,最终不见了踪影。我骑着车儿,搭着新婚不久的妻,沉浸于乡间小道,喁喁私语着亲密……

“老公,你看……”

循声一看,只见喜人一幕,自前行河沟田坎,从傍晚村庄,一路飘到眼前:

一条壮硕而遍身黄褐色狗狗,蹦跳着如箭一般,向我俩奔来,那路上扬起的碎沫烟尘,缭绕于它周围,如同奔踏金轮,仿佛哪吒脚踏之风火轮,与旁边流淌河水,静谧中构筑相映成趣,波光粼粼地,若滚动神奇,煞是充满魅力。

我沉醉了,多么像小说中情节,至今仍留存我的记忆里,可能永远难以忘却。毕竟岳父岳母家娃娃们养的黄狗,一条令人可爱又有趣的家的动物,也可以是家的成员,大家都有目共睹,时刻感觉得到的。

今天正好家聚,不知怎么的,我和儿子与妻,她二哥和侄儿,在聊的瞬间,又谈到了这条狗,这条壮硕而充满活力的黄褐色皮毛,高大威猛,眼睛灼灼有光,其不怒自威,远远望去,几乎让人不敢靠近的精灵,仿佛乖巧地围着饭桌,与我们逗圈打趣,吃食嬉戏,羞涩地听着我们谈论,甚或还有些不好意思。

记得第一次相亲上门来到妻家,繁盛的欧家大院子,住着几乎一个生产队绝大多数人们,好像百多两百人。其院落木板泥墙粉刷瓦屋、草屋房子,鳞次栉比地在众多树木、竹林婆娑掩映之下,穿巷过栋,清新得如同泛动爿爿秀溢清香,乡民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友好而互通往来,一家炒肉九家香,吃一顿饭也要把院子逛一趟,这是我在附近求学的小五、初、高时,与同属一个生产队,住在附近林家院子的小姨和小姨父来过几次,自然地也有些一知半爪,只是并非陌生而已。

“汪,汪……”冷不丁听到狗的叫声,把我和大姨吓了一跳,寻眼看去,前边的竹林,就是这条狗,在围着前方的两三人狂吠。我正惊愕地诧异,却见这狗早已不管哪些人,径直向我跑了过来,还边跑边摇曳尾巴,好像逢着了亲人,到我身边,把我上下左右仔细打量,楞怔得把我吓个够呛,只能不敢动作,因常听人言,人越跑狗追得越凶。但不知怎的,狗看了一会,却一下咬住我的裤脚,把我朝妻家拉去,“狗好像认人呢,看来你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姨打趣道。我赶紧亦步亦趋,随它而走,尚未到家,未婚妻与她父母、妻大哥、二哥、二嫂、侄儿、侄女等听闻声响,早已跑了出来,大家看到这一幕,简直个个现出惊异,难道冥冥之中,我与妻的终身已经命中天定。

真是非同一般的好狗。听妻侄儿言,他小时候特别喜爱狗狗,与有同样爱好的舅舅尤其投缘,所以,当他舅舅养的狗狗下崽不久,爱他的舅舅,就专门选了一条最好的背了过来,让当时五六岁的他,那种高兴劲,甭提有多兴奋就多兴奋,搂,抱,喂,洗澡,弄圈,梳毛,跑,跳,逗,闹……像是一个小大人样儿,把狗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不要别人帮忙,胜过了照顾小娃娃。渐渐地,这条狗也天天渐长,长得越发地壮硕还聪明,尤其是通人性,简直与人无异,甚至还会根据主人态度表现,对凡来家之人作出正确对待,从未错过一次。甚或家中想要买点小零小碎,它还会把钱衔住,把东西从附近小卖店衔回。就是吃的东西,你给它吃才吃,从不偷吃。而爱干净,可能是前世的人投胎,全身几乎一尘不染,随时随地都是干干净净。而且驱避盗贼能力特强,只要它在家,就是整个院落,当有一丝丝响动,它都会发现,让“汪汪汪……”响彻整个院落,使它活着的十多年间,院落好像从未发生过盗贼情况,除非特爱走亲戚的它,隔三差五跑到妻子五姐,七姐,以及我家时,概当例外(妻一共十个兄弟姐妹,妻占老九),但也没甚例外。

而且,这狗除与侄儿投缘外,还特别与妻投缘,妻的上学下学接送,妻的上班下班接送,甚至妻上街,包括我和妻一起上街,它都要送到距县城很近之时才跑回家中,好像知道似的,刚刚下街它又来了。妻凡上夜班,它更会来接。记得有一次,好像是秋天,我当时尚与妻正谈恋爱,深夜两点左右下班,我在她的上班车间等到她时,狗狗也迎了上来。

乡村的夜晚真是美不胜收,因为有星星和月亮,只是微微地暗黑着,田里的庄稼,静静地散发出禾苗的清香,各种虫子的叫声,凑成了夜的小夜曲,仿佛和奏的钢琴曲。受此感染,我俩边走边哼着当时的流行歌曲,本来妻的歌声就很美,加上她在北京四哥处读书与工作生活过几年,又含有京腔的味道,更是美极了。

“深更半夜的,你们,哈哈哈……”两三个喝醉酒的酒疯子,胡言乱语地闯了过来,如同强盗拦路。我们尚未开腔,“汪汪汪……”疯狂的狗叫声,晴天霹雳地大声高叫,一下就把这些人镇住了。但很快,为首的一人,仿佛酒仗英雄胆,猛然一声嚎叫地向狗扑去,其他两人也顺势蜂拥而上。说时迟,那时快,狗的叫声更响更亮更凶猛,一狗对三人,毫无惧色,展转腾挪,左右扑咬,煞是险象环生。让护住恋人的我,也甚觉诧异,人狗大战,竟然如此神奇。几个轮回搏斗中,酒疯子们很快不敌,连滚带爬地跑了,可狗狗,让我看见,也一瘸一拐的,警惕地跑在我俩身边保护,直至回到家中,看到狗狗一身的伤痕,我俩赶紧找上药物与布条给狗狗作了包扎,让它在屋内静养,不再去家的屋檐,而它的眼睛,好像也透露感谢,泪光盈盈。

然而,最终的最终,狗狗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得在我和妻结婚几年后,儿子也有几岁了。那一天,好像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晚,下午就来了的它,使夜晚睡眠的我、妻、儿子,自然而然,睡得相当安稳。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不晓得在深夜什么时候,狗狗却叫得异常凄惨,妻把我摇醒,叫我出去看看,一则我睡得太沉,二则天气也太冷,只是起来看到狗狗还在屋檐下,就又睡去了。当再一次狗狗开叫时,妻怎么也没有把我摇醒,听妻说,好像狗狗边叫边跑远了,慢慢的,狗叫声越来越听之不到,我妻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伸伸懒腰的我推开房门,把我吓了一大跳,狗狗满身血污地躺在屋檐下,身体已经僵硬了。我赶紧叫醒妻,她三刨两下穿好衣服跑出,看见狗,一下就哭了起来,边哭边骂我,我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哭了一阵,哀了一阵,我俩顺着狗狗留下的痕迹,循到了剪槽旁边,剪槽下的河水,似乎也像在诉说,昨夜的险情,可我未能明白,只是再无脚印。好像是,盗贼第一次来,被狗吓退,不服气,又带了东西,循了回来,人狗搏斗的凌乱印迹,历历在目,只是最后,狗狗终中了什么蛊毒,一晃一晃的,血流了一地,挪到家屋檐,倒下了。而看现场,盗贼肯定也受了伤,逃跑了。

伤心的妻和我,互相地看着,只是再没了抱怨,也没了食欲的饿着肚子,还感觉饱咕咕的。妻像一个虔诚的卫道士,叫我帮她请了个假,没有去上班,而是找邻居借了辆我们四川最普通的鸡公车,驮上狗狗,朝她娘家推去,毕竟侄儿的狗狗,还是要回归它的家庭。最终听她说,娘家人也是个个悲色,在河边挖了个坑,把它埋葬了。只是后来因为拆迁,什么都荡涤得一干二净,就更难觅踪迹。惟有自己在梦中,还时常梦到它,摇头摆尾,在我们夫妻身边,跑上跑下,蹦跳耍玩,互相呵护照顾有加,可爱得与亲人无异。

——怀念一条狗,就是这么地简单而单纯,是不是仿佛在听故事,其实,纯粹是真实的事情。想必,其他人会有么?反正我相信,世间总有相似经历,不断地汩汩流淌,叙述着人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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