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徐凤宁的头像

徐凤宁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1808/13
分享

失守青春

失守青春

徐凤宁

 

她的名字叫瑕,乳名“唤小子”,是乡下人给女孩儿起的乳名,希望她能给家族带来一个男孩儿。可这个法宝在她这儿不灵了,她身下接茬儿又是两个妹妹。本来脾气就坏的爹,对她和娘就更没了好脸儿。转眼瑕该上学了,爹不让她念书,说让丫头读书就是糟蹋钱,家里可没有闲钱打水漂看!她哭着求爹,说自己读书耽误不了家里的农活儿,娘心疼女儿,帮着说话,就这样她才勉强的上了学。邻村有个远房的四舅,从来也看不见他干农活,骑着个摩托车三天两头的往城里跑,也不知忙个啥?每次看见瑕,都笑眯眯的停下车,和她有话没话的聊上几句,夸她人长得越来越水灵。有时家里不给买书本的钱,这个四舅也帮她几个,在她心里,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四舅,是最亲的人。转眼,瑕已经十四、五岁,已出落成方圆几十里的数一数二的俊闺女,她以优异的成绩初中毕业了,可在爹眼里,她仍是一个一文不值的丫头片子。面临着上高中时,娘却犯起了愁。这上学的钱,他爹是说什么也不会再给拿的。

乡下的夏夜,天气有些燥热,娘早早的就让瑕领着妹妹们到北炕上睡下。黑漆漆的夜晚,窗外传来草虫烦躁的鸣叫。夜里,就听娘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对爹说:

“就让孩子读书吧,女孩儿也是你的种。”

爹喘着粗气骂了一句脏话。过了好久,她从娘身上下来,抓过炕边的汗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头躺在枕头上,有气无力地说:

“老娘们儿,管好自己生孩子的事儿,有本事就生个小子,其它的,就别瞎操心。”

娘的声音有些大,话里带着哭腔:

“女儿咋了?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呀!再说家里的钱也有我的份儿……”

果真,说到钱,爹像被蝎子蜇了似的,一骨碌从炕上弹起来,眼睛瞪得像牛蛋,恶狠狠的看着娘,嘴角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娘情急之下起身,只穿了一件遮羞的内衣,下炕跪在地上……还没等娘说话,爹蹬上洗得退了色的青布短裤,跳下南炕,跺着脚的骂:

“你这个败家的老娘们儿,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说着抄起门旁的铁锹,劈头就打。瑕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流泪听了好久,这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跳下北炕发疯的跑过去,一头撞在爹的肚子上,把爹撞了个四脚朝天,铁锹“当啷”一声掉在了娘的身旁。这下犹如捅了马蜂窝,爹像疯了一样,爬起来。冲向灶台,抄起一把锈迹斑斑菜刀,追着喊着要杀了这个要账的女儿,娘拼了命的抱住爹的腿,护着女儿,再加上闻讯赶来的邻居拦住了失去理智的爹,抢下了他手里的菜刀。气急败坏的爹,用拳头拼命的擂着自己的脑袋,接着就发疯般的冲进屋里,点燃了灶旁煮饭的玉米秸秆……

瑕无力地瘫坐在院中间泥泞的水井边,任冰凉的泥水粘了满身。她不敢想象平时逆来顺受的娘,会赤身裸体的保护她。她又感激又心酸,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她看着邻里亲戚在泼水救火,她这回真的对这个家彻底的绝望了。

转眼上秋了,房前屋后的树叶也都黄了。瑕偷偷的拿了些爹放在粮食缸里卖包米的钱。连娘和妹妹都没告诉一声,就走了。她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家。

她找到邻村的四舅,让他帮忙在城给找份工作。四舅看着胸脯上下起伏,鼻凹处流着细汗的瑕笑了,先给她舀了一碗凉水,也没问原因,似乎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中,他还是那样笑眯眯的,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依旧骑上他那辆半新不旧的摩托车,驮着瑕先来到了乡里,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老板娘是个胖女人,脂粉抹的很夸张,像乡下唱二人转的彩旦。说起话来也是眉飞色舞,看来俩人很熟。瑕听着他们神神道道的对话,云里雾里,似懂非懂,过了好一阵,四舅走过来对她说:

“给你在城里的一家大酒店找了份工作,明天正好有人来这里办事,把你带过去。”

 

城里的大酒店真气派,瑕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豪华的地方。那个带他来的男人叫阿且,瘦得有些吓人,像乡下送葬时的纸人。看他那干瘪样,真怕一股大风把他刮走了。阿且领着瑕进了大酒店,把她领到一个装修十分讲究的房间,见了虹姐。虹姐长得很漂亮,是那种略施粉黛就能撩人心魄的女人。她只穿了一件超薄的柔丝睡衣,奶子很白,看得一清二楚,非常性感,这让瑕看得很脸红。虹姐有些倦怠的看了一眼瑕,疲乏的眼中泛着一丝兴奋的光,相信她也被瑕的美丽而征服。但转而又恢复了常态,她懒洋洋的靠回到松软的大床上,对阿且说:

“还是个雏儿,先叫她到楼上的宿舍歇吧,晚上上工。我再睡一会儿,昨天太晚了。”

瑕被领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里面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各个水灵的像刚出水的芙蓉花。有的穿着睡衣有的只带着乳罩,也不知是才要睡下,还是刚刚起床。见有人进来,一个只带了胸罩的女孩儿走出来,瑕在乡下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女孩儿并没有丝毫的羞怯,来到门旁,倚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脚下的纯毛地毯,余光轻飘地瞥了一眼瑕,自言自语地说:

“这么小?”

转眼盯着跟在瑕身旁,形容猥琐的男人阿且,不咸不淡的扔过一句话:

“还干这缺德事儿,小心死后那些被你祸害的女孩子把你撕了。”

阿且并不脑,淫荡的谄笑着,伸手来抓女孩的乳房:

“我可管不了死后,活着一天就要享受一天。哈哈!虹姐说,让这个妞儿在你这歇着,她晚上上工。”

女孩儿挡开阿且抓过来的手,骂了句脏话。把羞红了脸的瑕领进了室内,指了一下自己的上床:

“我叫阿琪,今后你就在这儿,先睡会儿吧,晚上不知要折腾到啥时候呢。”

阿琪转过身,拢了一下长发,又对那个懒洋洋的倒在对面床上,叼着一棵摩尔香烟的清瘦女孩儿轻描淡写地说:

“桂香,昨晚那主儿,还他妈的局长呢!整个儿一个心理变态!死活不戴。我真怕怀上!”

那个叫桂香的姑娘,向半空吐了个烟圈,嘻嘻地笑了笑:

“要是有了,你就给他生呗!抱着孩子去找他,不得把他吓死!”

 

城里的晚上,夜色阑珊。瑕随着同寝的女孩儿们来到楼下一个灯光迷离的房间里开会。那个干瘦的阿且始终跟在她的身旁。虹姐站在前面,浓妆艳抹,比第一次见到时精神了许多,美丽中也多了些狂野和妖艳。她前面站着一些年轻的女孩儿,各个都似她见到的阿琦似的,都是青春韶华,流光溢彩,百媚千娇,全都像风月杂志上的性感美人。虹姐凝神的注视着下面几秒钟,她的眼光里透着一种不怒自威,女孩儿们安静了,她清了声嗓子:

今天宣布几项规定,大家要听好了

虹姐很严肃的讲着,女孩儿们认真的看着她

每个房间门上那块小玻璃,原来要求必须敞开是上面检查规定的。眼下形势宽松了,以后上钟要记住,用浴巾或者客人的衣服把玻璃遮起来。

虹姐说得很具体。她环顾了一下左右,接着说:

还有,公司现在开始给你们下任务,除了每天的固定应酬外,你们每个人在一个月中,最起码有四个回头客,没有达到要求的,按规定扣款,差一个人扣五十。

虹姐刚说完,大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安静一下,不清楚的一个一个问我

虹姐声音不大,底下顿时安静了许多虹姐扫一眼下面。感觉她已经把要讲的事情都讲完了。她忽然看到了角落里的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向她点点头说:

“新来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瑕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很拘谨更准确地说是有些害怕!她仿佛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她不知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漂亮女人在和谁说话,身旁的阿且使劲地捅了一下她的腰说:

“虹姐和你说话呢,问你叫啥?”

瑕有些紧张,怯生生地说:

“我叫瑕。”

虹姐接着问:

“有乳名吗?”

瑕腼腆的答:

“有,叫唤小子。”

下面的女孩都抿嘴在笑。不知是在笑这个名字土气?还是在笑这个乡下女孩儿的拘谨。虹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用真丝手帕拭了一下嘴角:

“像男孩儿名,还是叫瑕吧!”

她看了一眼瑕身旁的阿且:

“你带瑕到总统套房,那里是头儿请的客人。”

阿且献媚的点头哈腰。虹姐看了一眼下面窃笑的女孩儿们,自己的脸上又恢复了严肃,说起话来清脆麻利:

“好!既然没有不清楚得,散了!”

 

总统包房里的客人,是几个煤矿的老板,像穷人咋富似的,可都是有钱的主儿,与头儿也是生意上的朋友,交情不浅,彼此也不分你我。头儿还没到时,他们已经喝得云山雾罩,东倒西歪了。有个年轻人已下了酒桌,对着等离子电视机的屏幕,手掐着无线麦克风,唱意正浓,高质量的超重低音音箱中,传出类似传统录音机搅带般的歌声:

爱情不是你想卖

想买就能卖

让我挣开

让我明白

放手你的爱……

沙发上半倒着一个神情有些颓废的中年人,已有了些醉意,紫黑色的大脑袋肉乎乎的,略有些秃顶的前额,泛着油亮亮的光,无精打采的鼓捣着手中的智能电话,语无伦次的回头问身后唱歌的年轻人:

“我说哪个是任意键,我怎么找不到。”

那个唱歌的年轻人,听见他的问话,放下麦克风,转头看着他,乐得好悬没从椅子上掉到地上。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电话,随意按了一下,丢给他:

“这就是任意键!”

说完,又抓起麦克风唱了起来!

这时,阿且领着换了性感服装的瑕,推门进来,冲着沙发上两个乐成一团的人点头示笑:

“豹哥,头儿一会儿就到,虹姐让我带个小妹先陪您,刚来的,上等货色!”

那个叫豹哥的秃顶男人,抬起乐得通红的脸,看了一眼被推到自己身旁还有些羞怯的瑕,两眼泛着血丝,自言自语地说:

“土点儿,模样挺俊!”

豹哥把手机顺手扔在沙发上,推开那个年轻人,粗暴地拉住瑕的手,想把她搂在怀里。瑕被这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拼命的挣脱开,战战兢兢的站回到沙发旁,委屈的眼泪已充满了眼眶。瑕的举动似乎刺激了豹哥的野性,他的雄性荷尔蒙迅猛增高,像鲨鱼嗅到了血腥,眼睛里放射出一种贪婪的光,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来了精神,敏捷地坐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端详着瑕,像是在品味着一件已经控制在自己股掌中的玩物。阿且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瑕,转脸又嬉皮笑脸地对豹哥解释:

“刚来的小妹,不懂规矩!请包含!”

豹哥抹了一把自己没有几根头发的前额,“哈哈”的笑起来,笑声有些恐怖:

“有点意思,我喜欢!”

说完,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抓住瑕柔软的小手,顺势把她抱在怀里,放肆的伸手拽开瑕的衣领,瑕微微隆起的胸露了出来,瑕无计可施,情急之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双手拼命的护住自己的前胸……那个唱歌的年轻人听到尖叫声,好奇的关小了音响的音量,转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豹哥及她怀里的瑕。这时,头儿走了进来。这是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一身笔挺的深蓝色意大利西装,雪白的免烫衬衫,一条金色的真丝领带,他看到眼前的场景,仿佛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径直来到豹哥身旁,抱了一下拳:

“豹哥,刚才楼上有个应酬,慢待几位兄弟了,见谅!”

说着话,伸手来和豹哥握手,豹哥这时才有所收敛,松开紧抱着瑕的手,满脸陪笑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和头儿握手,瑕像一只受惊的小兔挣脱出身来,惊恐得起身双手抱在胸前,站到了一旁。头儿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瑕,回头盯着阿且,神情冷冷的说:

“这是哪位不长眼的,弄个不懂事的生雏来侍候豹哥,给豹哥换个知冷知热的来。”

豹哥看似很懂风情,陪着笑推辞着:

“甭换,这个小妞有味道,就她了!”

头儿略一迟疑,似有隐情的靠近豹哥说:

“不瞒您说,她……”

头儿似有难言之隐拖着长音儿。豹哥仿佛茅塞顿开,拍着油光锃亮的大脑门子大笑道:

“既然兄弟……哈哈,豹哥我绝不夺人所爱!换一个!换一个!”

头儿也随着哈哈的笑起来,轻轻的拍了拍豹哥的肩膀,表示对理解的谢意。随后,他点手叫过恭顺的站在一旁的阿且,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阿且点头领着瑕走了。头儿反过身来,冲着依然兴奋着的豹哥说:

“今天我陪几位兄弟一醉方休!一会儿副市长就到,这笔生意是十拿九稳了!完事后,我再找几个养眼的妞儿,陪着各位潇洒!”

 

瑕被安排在头儿的办公室里做秘书。开始她十分紧张,她不知道头儿对她有什么企图。可过了好几天,头儿那天当着豹哥说过的话,似乎忘得一干二净。在办公室里,头儿偶尔让她打一些电话约几个客户,或是安排一下车辆或买几张出差的机票,所有的事都比较简单,通过其她同事的指点,瑕干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了。也没有一件事,超出了秘书的范围。渐渐地瑕深信,那一天头儿当着豹哥面的说辞,一定是为她解围,是为了救她出来而随便编排的谎话。她忽然感到自己很幸运,在这背井离乡的陌生地,遇到了头儿。更觉得这些都是上天对她的恩惠。随着接触的加深,她对这个来去匆匆、行踪神秘的头儿,越来越有好感,头儿有时冲着她的一个微笑,一句鼓励,她都会感到自己腮红耳热。这或许是一种敬佩、一种崇拜,更夹杂着情窦初开的冲动和痴情。她不知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种奢望,她在等待着更多的故事发生。

随着电梯的蜂鸣声,头儿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推开宽敞的玻璃门进了办公室,来到自己宽大的办公桌前。瑕放下手中正翻着的当日晚报,站起身跟了进来,接过头儿的公文包放在副台上,拿起吧台上的白瓷杯,为他泡了杯速溶咖啡。也许是咖啡的香味让头儿感觉到身旁的女孩儿,他抬起头,冲着瑕笑了笑,示意她稍等。过了好一会儿,头儿放下电话对瑕说:

“帮我订一张下午去云南的头等舱机票。在帮我把里屋卧室的床罩换一下。”

说完,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

“我不在时,你还是住里屋的卧室吧,能清静一些,下面挺乱的,你睡不好觉。”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听头儿这样说,瑕心里还是涌出一股暖流,满脸绯红的低声说:

“谢谢!我去了!”

 

也许眼下正是云南的旅游旺季,机票非常紧张,航班全部满员,头儿只能再逗留一天,改乘明天的飞机。头儿一脸的无奈,想了想,对瑕说:

“既然今天走不了,你晚上陪我见几个客户,都是一些少不了的应酬!”

瑕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她的心一阵狂跳,有些热血沸腾了,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什么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其实她原来并不喜欢杯盏交错的场面,可现在只要能和头儿在一起,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和强烈的参与欲!

晚上的聚会,灯红酒绿。时间喝到很晚,各色的酒品也喝得很多,酒桌上的男人们豪情满怀,谈兴很浓。瑕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不知道他们说的“货”是什么?那些经常被男人们提到的叫做“几号”的东西看来更是神秘。只知道是一种很贵的玩意儿。瑕从心里不想知道这些东西。她只求能和头儿在一起多呆一会就满足了。酒桌上的男人们都很放荡,她没有兴趣去品味他们,倒是对那些陌生男人们偶尔撇过来轻浮的目光很在意,她有些紧张,可她转眼看看身旁略有些醉意的头儿,又踏实了很多,她相信头儿喜欢她,眼下的应酬,头儿带上自己,只不过是男人们的一种炫耀而已。那些男人不过是嫉妒、眼馋罢了。

当瑕把醉醺醺的头儿扶到办公室里间的卧室躺下,天已经到了后半夜。她吃力的为头儿脱了上衣,打开了领带,脱掉了鞋子……当把毛巾被盖在头儿的身上后,瑕已忙出了一身的香汗,她解开胸前的纽扣,用手帕扇着风,她坐在窗边喘息着,希望自己没有忘却什么。她想了想,又在饮水机中为头儿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床头。这时,头儿睁开惺忪的醉眼看了看她,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对视了很久,向她招招手,缓声说:

“就住这吧!”

瑕犹豫了,脸刷的一下红了,胸前的两乳间,冒出了一层细腻的汗珠,像无数只小虫,痒痒的在往小腹爬。紧接着一股热流涌遍了全身……尽管这是她早已期盼的时刻,可真的来得这么快,她还是有些心跳!她看着醉意十足头儿,犹豫了片刻,终于,情感战胜了理智,羞怯的一步一步地挪向床前,情不自禁地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缘着自己那个玫瑰色的梦……

早上天光已经大亮了瑕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唤醒。她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犹如大病初愈,下体还有些火辣辣的蛰痛,可那是一种初为人妇的幸福感,她没有半点后悔,相反还有些为自己的决定而洋洋自得。瑕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这个成熟男人,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已成了他的女人,她想到他一定口渴了,想起身为他倒杯开水。头儿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一把挽住她纤细的腰。瑕有些羞涩,这可是第一次赤身裸体的被一个男人挽着。头儿看了良久,微微的笑了。伸手在床头拿过自己的上衣,从口袋的皮夹中,拿出了几千元钱,递给她。瑕不知头儿的意图,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回头看着一脸严肃地头儿

“你这是干什么?”

头儿面部的表情很坦然,但语气坚定地说:

“这是你应得的。”

瑕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疑惑地说:

我不是小姐啊!我是真的爱你的,你怎么了嘛?

瑕撅起了小嘴。头儿似乎也有些出乎意外,但马上就镇静了,他坐起身来,轻轻的笑了笑

别犯傻了,我的小宝贝!我的女人很多,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怎么能够爱上你呢!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魅力而已,现在我已经证实了,谢谢你

脑子一片空白,犹如从五彩的云中,跌落下来。她自己明明不是妓女啊!可现在又是三陪,又妓女……瑕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良久,她走到床前,一件一件的穿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头儿给自己买的高档雷丝边内衣,她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不知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她只想马上离开这个房间,工作因为这里总是让想起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她推开门,向自己楼下那个充满肉欲的宿舍走去……

虹姐看到瑕时,已经是晚上的事了。虹姐把两眼哭红了的瑕,叫进了自己的卧室,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用涂成红指甲的手,夹着一颗香烟,缭绕的烟雾弥漫着充满脂粉香的小屋。她吸了一口,慢慢的吐着烟圈,过了好一会,她用很女人的口气说:

“你真小,才刚步入社会。逐渐你就会明白了。在这个社会中,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女人留恋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也许只有钱能改变我们女人的命运!趁着年轻,在我这里做几年,有了钱,再想别的吧!”

瑕抬起哭红了的眼睛,凝神的看着虹姐怯怯的说:

“我还小,我不想在这里做。”

虹姐的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娴熟地把烟灰弹在晶莹的水晶烟缸中,转眼又略带苦涩地说:

“我们女人不过是那些有钱有势男人的玩儿物而已,要是对他们太痴情,那才是傻瓜呢!”

瑕好像越来越迷茫了,更加疑惑的看着虹姐,自言自语地说:

“这里的男人、女人咋都这样?”

虹姐听了瑕的话几乎笑出了声:

“你可真幼稚!你是不是想说,这里的女人咋这么不正经,男人咋这么不忠诚?对吗?”

瑕没有吭声,只是低下了头。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精明,能看到她的心里去。虹姐长叹了一口气,向天棚吐了一口烟,像是早已看破了红尘,又充满哲理的说:

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瑕听了这些话,心灵受到了震撼,有些令人不寒而栗,感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有些怕人。小时候从书本里看到的美好的东西,在这里被她砸得粉碎,相反却给出了颠覆性的解读!瑕有些迷茫,更感到紧张,但还是鼓足了勇气,从床边站起身,一边往门前挪,一边轻声地说:

“虹姐,我去收拾我的衣服,我真的想走。”

虹姐没有再正脸看她,在烟灰缸里使劲地捻灭了烟头,一字一句的说:

“来到这里,谁也走不了,那帮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阿且笑嘻嘻的截住了拎着几件衣服准备下楼的瑕,但脸上明显的带着一股杀气:

“这是想上哪去呀!跟着头儿过了几天好日子,这儿就装不下你了?”

阿且轻浮的吹了个口哨,向旁边摆了摆头,从他身后又走出两个粗壮的车轴汉子,都虎着脸,杀气腾腾。霎时,楼梯走道里的气氛有些紧张,瑕不知所措,双手抱着衣服惊恐的萎缩在角落里。阿且示意了一下,那两个男人,像两条恶狼一样扑了上去,把瑕拎进了宿舍。宿舍里阿琪和桂香正在化妆,看了眼前的情景,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得如同路人,但表现出的却是很知趣的样子,站起身来,声也不知,拿好自己的手包,陆续的走出了宿舍。两个男人把瑕仍在一张大床上,回头看着阿且,低声问:

“且哥,怎么办?”

阿且冷冷地说:

“老规矩,像这样的雏儿,还是让我们教她怎样做女人!”

他们是在用野蛮的兽欲,撕碎纯情少女的自尊和自爱,用男人的无耻来换取女人的堕落!

三个男人淫荡的笑着,像得到主人施舍的癞皮狗,凶狠而贪婪,一齐扑向瑕,他们撕开女孩儿衣服,贪婪的揉捏着女孩儿发育尚未成熟的乳房!也撕碎了女孩儿的贞操,摧毁了女孩儿最后的尊严。瑕拼命的挣扎、高声的呼救,可已经无济于事了。这个单纯的有些莽撞和倔强的农村女孩儿,还没有走出情窦初开后的创伤,却再一次遭到了野蛮的蹂躏,失去了天真女孩儿最渴望的尊严。这三个龌龊的男人在女孩宿舍里贪婪的享用完了可怜的女孩儿,像完成了一趟美差,满足的吹着口哨到虹姐跟前报功去了。

 

城里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感觉世界都纯洁了。瑕对自己的遭遇已感到了麻木。她没有再跑,她知道阿且及那几个男人随时都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也不知自己已经脏了的身子,跑出去能做啥?逐渐的她也像其她姐妹们一样,穿着胸罩在走廊里走,也谈和男人们在床上的感觉;也讲荤笑话,逗得浪荡的男人们前仰后合。她每天醉生梦死,按着虹姐的安排,接待着副市长、局长、豹哥在内的个色的男人。陪他们吃喝,陪他们睡觉,与他们周旋、打情骂俏。博得他们的好感和欢心就意味着能得到更多的钱。她真的不知道钱能做什么?但她记得虹姐曾经说的那句话:也许只有钱能改变我们女人的命运!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挣钱,这也许真的是她最后的希望!

今天点她的是一个文质彬彬从省城来的年轻客人,说是被她的清纯和美丽打动了,她听后轻蔑的一笑,都是逢场作戏,她感到这样的男人很无聊。两个人在包房唱了一会儿歌,就回到了宾馆的客房。室内空调开着,犹如春天。瑕像是在例行公事,把门的链锁挂上,熟练的开始脱衣服。男人靠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嫣然一笑:

“性子比我还急,我们先聊聊!”

瑕抬头仔细的看着这个男人,一张清秀的脸是极有正义感的那种类型。她脱衣服的手停住了:

“男人不是喜欢我的身子吗?”

男人肯定的说:

“不全是。”

瑕不懈地说:

“鬼才信,也许只有和尚除外!”

男人抿嘴笑了笑,还是不卑不亢,半真半假地说:

“未必,我就听说过一个老和尚临终前遗憾一辈子没见过女人,小和尚就下山找了个妓女脱光给他看,老和尚看后感慨说:怎么和尼姑一样呀!话罢,就闭眼了。

瑕听得很认真,等反应过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够了,她像换了个人,又恢复了刚才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

“连和尚都这样,你不是男人?”

男人感觉到室内的空气轻松了很多,开始静静的观察她,许久,郑重其事地说:

“女人不光是肉体,女人还有更可爱的地方!”

瑕的脸上,明显得没了敌意,但仍然是不以为然的继续脱自己的衣服:

“我们做小姐的,除了热乎身子还能给你什么?”

男人似乎很健谈,看来还要聊下去,他接着瑕的话题:

“还有真诚!从你的年龄和目光中,让我看到了一种迷茫!你的放荡不羁,绝非是你的本意,你似乎在逃避什么?也似乎在等待什么?

瑕把脱在手里的内衣捧在胸前,像是在沉思!静静的呆了好久,还是把内衣扔到了沙发上,身上只剩一条性感的短裤,苦涩的笑了笑:

“你真会开玩笑,和我们谈真诚?!”

男人并没有在意瑕的冷漠,而是以一个探寻者的口气继续着他的谈话:

“女作家张爱玲曾说过,良善妓女是理想妻,以女人的位置能参悟到这一点,足见任何女人都是有真情可言的。”

瑕似乎对他这个另类客人的谈话有些兴趣,开始认真地听着,她在判断着对方的身份,想解读眼前这个男人,她试探似的说:

“这不符合男人的逻辑,在中国古代,为了保证血统的正宗,任何男人都不会主动找妓女做老婆,甚至连做妾的机会都不会留给妓女,没有人糊涂到想在妓院里寻找意中人。你该知道,在我们这里假名假姓假地址假情假意假温柔我们不会当真。男人也就是找个乐儿!不会真的喜欢我们这里的女人。因为你说不出任何理由。

男人笑了笑,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儿年龄虽小,但有自己的思想,也很聪明,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像是这类学问的专家:

“小姐也是女人,尤其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年龄,其她女孩儿所具备的天真、浪漫、多情……在你身上应该都同样具备,而你多了的是一些生活的磨难,你被动地掌握了性爱技巧,学会了如何取悦于男子,这是一般的所谓良家女所望尘莫及的。在才艺上,小姐更应该有让男人们耳目一新的才华……”

瑕哈哈的笑起来,截断了男人的谈话,很感兴趣地说:

“你说得可真逗,还没听谁这么说我,你像是在上政治课,只不过这课的内容太不符合主流。其实我有两个原则,第一,我上工时从不喷洒香水,以免给我已婚的客人带来不便;第二,我从不过问对方的姓名和身份,怕带来尴尬。可今天我想破个例,真想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叫什么?要是方便可以告诉我么吗?”

男人也不忌讳,回答的也爽快:

“我是省城的记者,正在写一篇《目前我省性从业人员现状》的内参,我的名字叫聪。眼下想更多地了解这部分人群的情感经历。这是内参的一部分!”

瑕听了他的话,原本兴奋了的神经似又沉静下来,她若有所思,好久才转过神来,喃喃地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瑕沉思着,像是掂量着这位记者的分量。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

“你接着刚才的话说吧,聪,我喜欢听你说的这些。”

聪好像并没有被瑕的打断而影响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起来。在他的字里行间,对妓女真的没有半点成见,相反还有同情、理解和欣赏。他说在中国古代,几乎每个朝代的诗词精华中,妓女都会一席之地。《全唐诗》收录有21位妓女作家的诗篇136首。他提到了李师师、梁红玉、明末清初董小宛、顾媚、李香君,还有金陵八绝和陈圆圆、杜十娘、高娃等,都是名重天下的妓他说他这样并不是在歌颂妓女。在古代,是娼妓与女艺人二者的统称。直到现在二者有区别,但有时也很近似,卖身者有时要卖艺,而卖艺者有时也要卖身。既然当今这个社会能接受电影、电视中的女明星,也知道影视圈里的潜规则,那就应该也能接受她们……

这一晚上她们谈到了很晚,聪才思敏捷,虽然中规中矩,但绝不迂腐。也不是那种不懂风情的文化人,倒真是个风流才子。两个人像相识很久的一对情人,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就连接下来的媾和,都是那样珠联璧合。瑕还是第一次在男人的身下得到了自信,得到了尊重,没有了被玩弄的感觉,而是享受着真正的男欢女爱……

瑕第二天醒得很早,她欣赏着躺在自己身旁的聪,有了爱慕之情。一个久违了的想法油然而生。她开始考虑离开这里。她想象着这一定是一个能帮她逃离这里的男人,或许还是能令她托付终生的男人,她有些心猿意马。聪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惺忪中看到瑕在深情的看着他,他抻了个懒腰,好奇的问:

“怎么不睡了,直愣愣的看着我干吗?”

瑕忽然的感到有些脸热,不知为什么有些羞涩的说:

“这么长时间,这一夜我睡得最踏实!”

聪好像还没有从睡意中缓过神来,懒散的说:

“那就再睡一会儿,天还早。”

瑕好像没有听聪在说话,按着自己的思路忽然说:

“你帮我逃出这里吧!”

聪蒙眬中似乎没有听清她的话,愣了一下,扑棱一下坐起身来,两眼紧紧的盯着瑕,疑惑地问:

“你说什么?你不是自愿的?有人逼迫你?”

瑕面无表情地躺着。忽然哭了,哭得很伤心,像个受委屈的小猫,团缩在床上。仿佛这一段日子里的辛酸往事都涌上心头,她开始给聪讲述自己近半年的遭遇。

听完瑕的讲述,聪犹豫了,他没想到,在这个色欲横流的世界,不都是女人的堕落,那些个逼良为娼的恶人,大有人在。这种事他知道自己没法管,他想回避,可在这个可人的女孩儿面前,他不知能否找到令自己都信服的拒绝理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正面回答瑕,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我想订今天的机票回省城!”

瑕停止了抽泣,看着拒绝得不很坚定的聪,充满希望地问:

“要是今天你走不了,能送我回家吗?”

聪没有再犹豫,重重的点点头,他想,要是真的上天不让自己今天走,那一定会有它的理由与用意,他想起了那句古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也许自己和这个女孩儿命中注定就该有这一段奇缘,冥冥中他觉得自己,该帮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聪果真没有买到当天的机票。他开始履行自己的诺言。他找到了虹姐,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为这个心仪的女孩儿买两套衣服,并没费太多的周折,就把瑕领了出来。为了不引起阿且的注意,瑕并没有穿上自己外出时穿的羊绒大衣,而只是穿了一身单薄的性感裙装就出来了。尽管室外的天气令她有些寒意,可她的心情却格外的清爽!瑕说要先到附近的银行取自己的钱,当她走出银行,聪已在那里等了很久,瑕一把挽住等在门旁的他,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转身钻进了停在身后的出租车。

 

这是一天中唯一的一班长途客车,天黑前就会到瑕的家。瑕依偎在聪的肩头,一种甜蜜感油然而生。她侧脸看着聪,神秘地说:

“你今天没有别的选择,必须送我”

聪看着得意的瑕,佯装冷冷地说:

“只不过算你运气好,我要是买到今天的机票,你就在那里哭吧!”

瑕甜甜的笑了,充满得意地说:

“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也买不到今天的机票!”

说着她从手袋里拿出了四张机票。聪似有所悟,吃惊的看着瑕,他应该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瑕看着吃惊不已的聪,俏皮的靠近他的耳朵,悄声对他说:

“我抢在你前面,把今天回省城剩余的机票都买来了。”

聪被这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儿震慑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种惊奇眼光看着瑕,希望从她那并不深邃的眼神里,看出其他的秘密:

“鬼丫头,你还干了些啥?”

瑕得意地把双手捧在胸前,故意神秘地说:

“在银行里,我报了案,没准儿,现在阿且、豹哥,还有那些祸害人的家伙已经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呢!”

聪听后一愣!似乎瑕的某句话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他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良久,才沉静下来,轻轻地问:

“你都说什么了?”

瑕仿佛察觉到聪表情的异样,自己有些不安,试探着反问道:

“什么都说了!我做得不对吗?”

聪勉强的笑了笑,感觉笑得很无奈,半晌才说:

“没什么,你太小!你可真是个小孩儿!”

瑕没有再接着问,觉察到了什么!可她不愿打破眼前这一刻的甜美和宁静,她把自己的身子向聪的胸前靠了靠。聪低下头,用他的一只手抓住瑕柔软的小手,另一只手抚摸着瑕的长发,也许从这一刻起,他真的开始喜欢上这个沦落风尘的女孩儿了。他把自己的羽绒外衣脱下来,披在瑕有些颤抖的身上。汽车颠簸着,两个人都似乎昏昏欲睡,可又都若有所思。瑕的耳旁仿佛随着汽车在颠簸,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讲,讲得她心烦意乱:

妓女不能爱嫖客,若是妓女爱上嫖客是对色情的和平演变。当所有的妓女爱上所有的嫖客之时,我们听到的是来自青楼暧昧的呻吟,这样的呻吟将卖淫行为演化为一场场疯狂的野合,野合的互动色彩使得金钱露出了最原始的肮脏嘴脸。当金钱离去之后,色情业大厦根基已被逐渐掏空,卖淫本身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真正敬业而有使命感的妓女是不会将感情纳入其职业视野的……

与此同时,聪的脑海里也在反复的播放着一个类似的声音,同样也搅得他六神无主:

怀揣钱、欲望,走进肉香弥漫的红灯区,身体和欲望就应强化着一种信念,你需要的是肉体,是女色,是一种在其它任何地方都得不到的社会体验。你需要的是能和口袋中的银两相匹配的生理刺激及需要达到目的一切言论,仅此而已。其结果只能是在讨价还价声中于美色说一声再见。在这个过程中被别人爱上或者爱上别人,都属于意外事件。字的最初意思就是用金票换取女人,这是一种交换,嫖客如果爱上妓女则属于对字的亵渎……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长途客车一路的颠簸显得有些疲乏,像一个气喘吁吁的老人,在乡村狭窄的小路上蹒跚。当客车缓缓地停在路旁时,瑕再一次看到掩映在皑皑白雪中,自己久违了的小村庄,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下车偏僻的小站,令人感到了孤独,以及对前途的未知。忽然,一串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乡下寂静的傍晚。一辆警车闪着令人恐怖的警灯,从小村深处驶出,瑕似乎预判到了,她紧紧地拉住聪的手,把身体靠在聪的身上,低声说:

“是来抓人的,抓那个卖了我的四舅!”

警车呼啸着由远至近,猛地停在了他俩跟前。瑕从朦胧的车窗里,分明看到了四舅那张曾经笑眯眯的脸,今天显得格外的阴险而苍白。从车里下来两名警察,走到聪的面前,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瑕,又相互的看了一眼,严肃地说:

“你就是省城的那位记者。你以涉嫌嫖娼、奸淫未成年少女罪被羁押!”

聪并没有惊慌,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没申辩。警察把冰冷的手铐戴在了聪的手腕上。瑕不知所措,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慌忙跨前一步站在了聪的前面,用单薄的身子护着聪,同时一把抓住身旁警察的手,发疯了似的喊:

“警察叔叔!他是好人!是他救了我……那些……那些都是我自愿的!”

警察面目冷峻地推开瑕冰冷的手,郑重地、像是在宣读公文似地对她说:

“作为本案的证人,你不许离开住地,随时等待传讯,你的证言,将决定所有案件的性质。”

聪被带走,上了警车,他从窗口里探出半个头,冲着瑕淡淡的一笑,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叮咛,更像是对她回归的召唤:

“你到家了,快回吧!外面冷!”

瑕愣在那里,任呼啸的西北风吹乱了她的长发。警车在小路上卷起一片飞雪,疾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瑕的眼里噙满了泪,她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而是把聪披在自己身上的羽绒外套穿好,看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家,她有些犹豫……

为了祭奠那一晚短暂即逝的爱,也为了铭记那段曾经失守了的青春,她要变得坚强,她向远方走去。

天仿佛更冷了!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