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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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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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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含西岭千秋雪 ——浅议中国古代文人的门窗情结

窗含西岭千秋雪

——浅议中国古代文人的门窗情结

中国古代文人有着浓厚的门窗情结。门窗为他们或开启或关闭了情感的闸门,自然成为他们寄托情怀之物了,凡吟难吟之语,常以门窗补足。不同的心境,无不赋予门窗不同的感情色彩。当日暖风和,春风得意的时候,“读书之乐乐何如?陶醉南窗门不出”;当月明高洁,清光似水的时候,“隔窗云雾生衣上,卷幔山泉入镜中”;当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时候,“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当飞云过尽,归鸿无信,相思难忍的时候,“不知风雨几时休,泪弹不尽临窗滴”;当心胸豁达,感时抒怀的时候,“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春天,“吟诗作赋北窗里”,按捺不住得意欣喜之情,恨不得“一日看尽长安花”;夏天,“黎明窗外是青山”,门窗是敞开了的闸门,使他们的情感放肆张扬,恨不能风云际会,龙腾虎跃;秋天,“残照当窗,花影摇曳”,多了些愁绪悲凉和惆怅,“午窗残梦鸟相呼”“悲来乎,悲来乎”的低吟呐喊之后,往往“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冬天,“但觉衾裯如泼水”,抬头望窗外,“不知庭院已堆盐。”关闭的门窗为他们冷凝了曾经的张扬,收敛了形骸的放浪,千古愁情变为困顿和无奈。“关窗的作用等于闭眼”,“窗外的人声物态太嘈杂了,关了窗好让灵魂自由地去探胜,安静地默想”(钱钟书)。

中国古代文人和匠人们正是对门窗有了这么多不同的情怀和浓浓的情结,才在门窗上做足了文章,注满了情愫,将中国的传统文化和自己的文化情怀一点点滋润于门窗,试图营造一种与中国文化,中国哲学相关联,充满内涵和韵味,同时能蒙养生活,沉密神采,抒发胸臆的那种意境,才有了门窗得其趣的精美和合其意的形状,才生成了门窗不同结构组合的造型之美和不同图案的文化内涵之美,造就了天人之间精美的帷幕。

中国古代建筑的门窗,几何形状有长方形,多边形,圆形,半圆直边形等几十种。门窗的用料很考究,多半选用上好的楠木、柏木、樟木、黄杨、龙眼木,甚至贵重的红木等。型式之丰富,用料之考究,在其他人类文明中是不多见的。当然,受正统思想的约束,住宅的门窗多半是长方形,但这没有完全束缚了文人和工匠们的思想,他们在门窗木棂的美学功能上下足了功夫,以门窗精美的纹饰和优雅的图案来表现文化内涵。门窗木棂可以是方格的,直条的,带图案的,譬如:盘长、梅花、桃花、牡丹、兰花、冰纹、圆圈、万字、寿字、福字、禄字、喜字等等。仅菱花式的图案就有几十种。门窗木棂,有圆雕、浮雕、线雕、透雕等不同的木雕形式和流派,形成了独立的门窗艺术,在中国建筑装饰文化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与之截然不同是,墙或白或灰,简洁清朗;屋顶又总是坡的。

中国古典园林,尤其私家园林,设计者大多是文人。在这占地虽小却“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咫尺”的园林中,中国文人的思想才真正地放开。不再表现的木讷刻板了,门窗洞的形状,异常的多样。除长方形,圆形,半圆直边形,割圆直边形之外,还有双圆连接形,椭圆形,扇面形,十字形,六边形,八边形,梅花形,锥形,菱形等等,随意运用且每每恰到好处。古典园林正是有了这些多变的门窗才增色不少,风情微妙。那不同几何造型的漏窗,更是文人和匠人们对室外视野进行的艺术再造,通过这些漏窗的借景引景,框住的景色,让人移步重看又改容,乐趣横生。那些镶嵌文人墨客字画的窗和墙,将文人书斋中的文化情怀和悟于天地的道,再次放于天地之间去探胜。

中国的门窗文化始于远古。民间早有在门上贴神荼、郁櫑二神即桃符辟邪的习俗,到了五代,蜀主孟昶在桃符上题写了“新年纳余庆,佳节贺长春”一联,便产生了中国最早的春联。从此,又给中国文人提供了一个展示才情,表现精神追求,寄托情思的舞台。始于远古的贴窗花习俗,使窗的文化内容进一步延伸,更加丰富多彩了。花鸟虫鱼、人物故事等高雅的窗花作品,是中国劳动妇女对中国门窗文化的一大贡献,使门窗文化多了一些乡土气息,少了些书生气,成为了中国文化的又一扇展窗。这是中国文人所不及的。

可以说,门窗艺术做为中国古代建筑的组成部分,体现出中国文人和匠人们思想内涵的丰富和审美意趣的高雅,门窗之上,处处可见中国文人情感的投影,是物化了的中国文化。

“风者,天地之使也。”门窗把四季之风、日月之光和天地之气逗引进来,使斋中文人,“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和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情愫勃发时,常常寄情于风、雨、雪、月、云、草、花,语多慷慨,气亦爽烈。可这多半又是在门内窗前,伴着禅茶琴韵,透过窗,凝视天地而发的感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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