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之死

天气很冷。昨晚下雨，学生食堂前的地坝积有不少水。

午饭铃未响，还有二十来分钟，稀稀落落就有六年级的学生等着了。

一个小女生朝那里紧跑几步，蹲身下去一探手就捉住一只麻雀。小女生脸膛微红，眉目清秀，上着件旧红的外衣，下穿灰黑的灯芯绒裤子，身体单薄。她手里的是只半大麻雀，羽毛全湿，几绺黏在一起，浑身发抖。她伸开指头梳理它的羽毛，抚弄它的头。这时十几个学生都围拢过来看稀奇，还七嘴八舌的说：“它受伤了。”“它是瞎子，你看那只眼睛是闭起的。”“你才瞎子。明明是受伤，你看眼睛那点还有血。”“硬是的，有血有血。”

说瞎子的那个男生遭抢白， 心里不畅，装着凑上去要看仔细，却猛然将手向上抬打小女生的手，麻雀脱手腾起，在空中扑棱两下又掉到地上。这引来一阵哄笑。那男生一张三角脸，两只鬼眨眼，矮小敦实，身上像有一股蛮劲。

麻雀在地上跌跌撞撞地跳，小女生又去捉，两三下都没成功。眼看就要抓到，可就在她的手前，一只脚扫过来，啪的一下，麻雀被踢飞了。空气凝固，好像麻雀撞击在那只脚上的声音有种特别的魔力。紧接着又爆出一阵哄笑。

小女生惊恐地站起来，莫名地捧着手，耳畔响起七嘴八舌的声音：“死了死了。”“嘴里血都出来了。”“你个狠毒的x崽崽。”

那男生双手握拳，两臂伸直在空中乱舞，又捶胸顿足大吼几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迈着蒙古摔跤武士样滑稽的步子，去那死麻雀前，尖起两根手指提起它的脚用力一扔，一道黑影闪过围墙那边去了。

这次没有哄笑，午饭铃响起，学生一片声地冲进食堂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