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

大姐家的门前有几大盆很好的仙人掌。今年她要随姐哥搬家去重庆南桐，那仙人掌也要与房屋一并卖掉。于是，我去搬了来放在我的阳台上。这样每日便有了个雅好——培养我的仙人掌。终日的离不了它，终日的想它。

我老家有一个大院子，听说是先前地主彭元第的庄园，我记事的时候早已分给贫苦农民住了。院子周围是高高的院墙，院墙上就是一色的茂盛的仙人掌。那时只是无端的觉得它好，至今仍未忘怀。

仙人掌朴实、谦逊，是一种最实在的美。依稀记得仙人掌花是黄色的，黄中渗出淡淡的粉红来，形状也如手掌模样。真遗憾，我只见过一次仙人掌花，且是儿时。之后我在丰都师范读书又见过几处仙人掌，但都不如老家那院墙上的好。

它花不常开，连一片绿叶也不要，就那样实实在在地活着。半个月前我去县里学习，临行时忘了叫邻家小冬给我照顾那些我娇惯了的小生命（以前我一直认为它是小生命），心想待我回来就得拿它当柴烧了。但十五天后我看到的是比原来长得更好的仙人掌。欣喜后，查资料才知道它是一种耐旱植物。在那细想的当儿，我知道它花不常开，绿叶不要的原由了。

我大姐独好种仙人掌。她出嫁时我才念小学一年级，极不懂事的，也不知那天她何以哭得那么伤心。后来她有了三个孩子，姐夫又在外面工作，我就去给她带孩子。那时她家门前的仙人掌就已经长得很好了，我问她是什么时候栽的，她说结婚后就栽的。

当时她一人很苦，又是集体生产，我除了带孩子帮不了她什么忙。记得房子只有两间，桌子一张，三条板凳，床一张，我睡的便是竹子绑的床。仙人掌发得真快，我大姐的家境也日渐一日地在变好：新起了房子，屋里布置也还停当。

仙人掌浑身都是刺，是一种能够驾驭并保护自己的刺。记得小时候翻越垸墙就受过它的刺，伸手要摘下它的花就受过它的刺，向它报复要掰掉它就受过它的刺。仙人掌的刺保卫着它的尊严。

昨天收到大姐的一封信，这是一别半年多的第一封信，说三个孩子读书的事已安排好；没有分到房，暂在一农家租了一间；她没有工作，全家五口人靠姐哥的工资维持着……

我在一些儿淡淡的忧愁中悬想着大姐新种的仙人掌，该是很茂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