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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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雨从清晨开始下。
冬雨不湿衣，整个上午都是这样萧疏。但近中午，天空变得深黯，雨突然有了气势，带着响声地下，又下在周遭一片混响中。操场坝上溅起一地水泡，瞬间又破裂，激起无数的水珠和一层濛濛的水雾，贴着地面像在蒸腾。
鸟不再飞，聚在科技实验楼顶檐下，有三四堆。它们也不叫，静静地望着奇怪的雨幕，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只八哥向雨中冲去，是朝对面的屋檐去的，但十来米就折返了，站在窗台上抖动羽毛。
红旗在旗杆上静默着，湿漉漉的很重，那一杆红色在天幕的映衬下显得很艳。篮板上雨水流下去像一段瀑布，在坝上形成一截水槽。
一个学生的乒乓球滚落到操场坝去了，那乒乓球立刻就开始在水泡中跳舞。他呆呆地看着。他是个调皮学生，被罚站在走廊上。他看到了眼前的奇景。
二
今天天气真好！
早上，东边灰暗天幕的一角先是渐渐熔化开来，在那下面像有一座火山在喷射，但那并不是火山，十来分钟之后，一轮朝阳闪着红亮红亮的光芒喷薄而出。那光芒特别鲜嫩，你可以让它扎眼睛，只觉得痒痒的暖暖的，一点也不感到刺。
天幕的颜色在变，太阳熔成的那个洞的周围是桔黄色的，稍远些是黄灰色的，渐次是白灰的，灰的，西边的还是黑灰的。
红旗在旗杆上招手，像是在与不时飞过的鸟们逗乐。那些鸟有五六种吧，叫得出名的有三种。麻雀是最活跃的，从叫声和身姿就能判定它。八哥，也就是黑八，在这里也常见，一身黑，它飞行很优雅，搧几下翅膀滑翔一段。有一条长尾巴的是喜鹊，老实说，这个不敢肯定，奇怪的是它总不叫，只是曵着尾飞过来飞过去。它们在操场四周的树上飞来飞去，或者飞到科技实验楼顶上去。这样的好天气它们是闲不住的。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学生们，课间十分钟，跑着去了厕所，就在走廊上晒太阳，有的眯着眼睛，有的埋头扒在栏杆上。
那把藤椅安放在阳光下，藤椅上摊坐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懒意洋洋的捧本书，其实他是睡着了。
三
校园常住的鸟我认不完，前次说过有着长尾巴的鸟今天较近地让我看到，它应该是我们叫作的水鸦雀。它羽衣主要是三种颜色：蓝墨绿、白色和黑色。它是小跳步地行走的，不知“雀跃”这个词是否是得了它的灵感造出的。它的动作俏皮脆快，无有顾虑的样子，在地上飞飞停停地觅食。不知道它食的是什么，在我看来地上什么也没有。它的快活或许不来自食物，而是来自生活的态度。它是不大鸣叫的，是不烦人的小可爱。
我想起在水田水塘边活动的打鱼雀，一身翠衣，长喙圆眼，身姿矫健，小巧可爱。它是专捕小鱼吃的，斜身直插入水，出水嘴上便叼着一条小鱼了。
在所有的鸟中此两种鸟我极仰慕，在大自然中活得潇洒隐逸，没有人想要吃它们的肉，也没有人想到要捕了去养在鸟笼里，就那样快活地打发上苍赐给它们的日子。我要感激造物主在赋予它们生命的同时没有顾及人类的贪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