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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贵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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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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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这一路公交的起点站,站上只站着一中年男人,左臂抱在胸前,臂弯挂着一个皮包,左手夹在右腋下,右手曲肘撑一把雨伞在头顶。他塌着腰缩着肩,一脸茫然地盯着公路看。

从站前疾驰而过的小车,碾过水凼,激射起水点,溅到他裤子上,他迅速将伞斜下去挡住,之后又抬起伞撑在头顶,车来了又去挡,如此反复。从站上的公厕出来一位中年妇女,背个旅行双肩包,神色落寞,边走路边整理衣裤。她看见那中年男人,便把他推到离水凼远一点的地方去,自己却坐到站台的座椅上。

客车开来,上了车,他们捡定相邻的两个前后座坐下。车里就他们两人,空气却很凝固。第二站上了十来个客,有个中年男人是哼着歌上车的,另一个老男人戴顶绿色军帽,提着一大塑料袋美心面包,还有一个老男人拿着手机放着歌曲“送战友”。看得出他们是一路的。提着皮包的那位中年男人默默地观察他们,好像他们与自己完全格格不入,他在心里讨厌听着“送战友”的老头,声音那么大,得意忘形的样子。

又上车来一位黑衣黑裤黑鞋的中年男,背着一个帆布肩包,斜坐在座位上。他发型特别,像道士一样,头顶扎一个鬏,四周都是削平的短发,猛一看就像一个铝茶壶盖扣在头上。右手捏着一把散开的褐色雨伞,手腕枕在右膝头上,右脚习惯性地不住上下抖动。他就移眼望窗外,江面上一艘舶船犁出括号似的波浪,航标船就上下颠簸起来。

一位干瘦的老头挨坐到背旅行双肩包妇女旁边的空位上。他一坐下,一大股烟臭味冲鼻而入,她忙把脸转向窗外,皮包男觑见背包妇又赶紧捂住鼻子。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立起身双手去急抓吊环,几步就跨到了皮包男旁边的空位上。

客车终于在行政服务中心大楼前停住了,因为没有上的客人,背包妇就近从前门下车去,皮包男紧跟着。也许是背包妇被烟臭味熏晕了头,急急地就要从车头越过马路。一辆小车冲过来了,皮包男一把抓住背包妇的背包,小车急停在前面,司机伸出头来破口大骂。

客车开走了,背包妇望一眼背后的行政服务中心大楼,又看着皮包男的风衣,手指摩挲着那颗快要掉的扣子,说:“去买件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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