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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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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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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唐朝谒杜甫


 

                                                

 

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原理,人类用了100年的时间,研制出可以到达过去与未来的任一时空的超光速飞行器(超光速飞船)。于是我买了一张穿越唐朝的船票,于20191021日起航,飞往唐朝,去杜甫草堂拜谒诗圣杜甫。

不知多少时间后(进入超光速隧道后,我们就没有办法用人类的时间来计时了),我到达了唐朝——成都杜甫草堂,时间显示是公元7645181748分。

杜甫草堂坐落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周围有些荒芜,只有草堂旁杜甫一家人刚栽种了一些绵竹、松树、桤木等幼苗,茅屋旁唯一有一棵已有200年树龄的高大楠木。

此时,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唐朝典型袍服的老人,正在草堂旁边刚开垦出来的一片荒地里栽种桃树秧。他长得清癯高瘦,鹳骨凸出,两颊凹陷,丹凤眼角向上,整个人给人感觉有些苍老憔悴,说明他的生活过得拮据落魄。

我想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代诗圣杜甫。当我来到唐朝,见到诗圣杜甫,心里有些激动紧张,我怕认错人,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杜甫!

地里的老人抬头见我大吃一惊,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是这一身装束?(杜甫用的是古代汉语,为了方便现代人阅读,以下杜甫及唐人说的话全部翻译成现代汉语。)

杜老,我是距你1255年之后的现代人,我们就是这样穿着。

什么?距我1255年?

对,1255年。

那是何年何月?让我算算,……也就是说你存在于2019年?

对!

不可思议!那你又来自何方?

就来自于成都。

成都?

对,现代成都,而不是你现在当下所在的唐代成都。

怎么我听起来越来越糊涂?

我们现代人科学技术很先进,可以乘坐超光速飞船任意到达过去或未来。我就是从现在的成都到达过去你当下的唐朝成都来了。

停停!你说你乘坐什么超光速飞船来的,超光速飞船是什么东西?

就是比光速还要快的一种交通工具,坐上它可以到达过去与未来。

无法理解。

我可以给你看1255年后现在你草堂的样子,也就是你未来的草堂。

给我看看。

于是我把手机里的图片给杜老看。

杜老,这就是距你1255年现在的草堂。

没想到,基本还是草堂的原貌,桤树已长成参天大树,当时载它们的时候只是树苗,真是物是人非啊。杜甫指着我的手机说,你这奇巧淫技很神奇,1255年后的景物都可以装在里面,不可思议。

这叫科学技术。通过现代科学技术,我们还可以访问太宗,也可以访问你的远祖杜预,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杜老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

对。

那请你把我的未来给我看看。

这个办不到,只能给你讲述。

那请你讲讲看。

下个月,即公元7646月,严武将推荐你为节度参谋(相当于省委书记秘书、成都军区司令员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严武,唐肃宗时期,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764年第三次到成都担任成都尹,兼剑南西川节度使。与杜甫、房琯为好友。善诗。)

严武前几天才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

我来自于过去,杜老你一生所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不可想象。你继续讲。

7654月,严武卒,时年39岁。

什么?严武明年就去世?什么原因?

暴病,原因不明。但根据现代医学推断,严武很有可能是因心肌梗死或脑溢血导致死亡。只有这种疾病才会导致人猝死。现代医学证明,死亡率最高的就是这种心脑血管疾病。

那现在就通知严武赶快就医?

这已是过去了的事情,无法改变,也算是天意吧。

“童稚思诸子,交朋列友于。情乖清酒送,望绝抚坟呼。疟病餐巴水,疮痍老蜀都。飘零迷哭处,天地日榛芜。”杜老无限悲哀。

7655月,在成都没有了靠山和生活来源,于是你把草堂给了弟弟杜占,自己举家乘舟东去,目的地是故乡洛阳。在成都你共呆了五年,对蜀中山水与人民充满无限的情感。秋,严武灵柩归葬故里,船经长江上的忠州(今忠县),恰好你在忠州,于是登舟致悼,作《哭严仆射归梓》一诗:“素幔随流水,归舟返旧京。老亲如宿昔,部曲异平生。风送蛟龙雨,天长骠骑营。一哀三峡暮,遗后见君情。

我作了这首诗吗?

是。

这首诗像是我做的,语言、用词、平仄对仗等都符合我的写诗习惯和思路。

这就是你悼念严武而作的诗。然后你继续东下,因病在夔州呆了近两年,写诗四百三十多首。768年正月出三峡,三月到达江陵,769年三月至潭州,770年冬自潭州赴郴州,行至耒阳,遇江水暴涨,困于方田驿。几天没有吃的,幸好有耒阳县令送来牛肉和白酒。由于牛肉不新鲜,故食后你开始浑身发热,进而上吐下泻,一病不起,加之你又有痼疾痹症、肺病、疟疾等疾病,使你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最后你在船榻前作绝笔诗《风疾舟中伏枕书怀三十六韵奉呈湖南亲友》,之后卒于湘江舟中,时年59岁。

你凭什么说我只有6年寿辰?难道你比我们唐朝著名道士王远知(算命先生)还看得远?我不信。

杜老,我是从未来而来,以上这些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件。

我很震惊,你一个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人怎么会知道我身上的全部疾病?

历史都有记载。

6年的寿辰令我太失望!

不用太过失望,在你去世后的一千多年里,你已被我们后人尊称为诗圣。

是吗?在唐朝,我的诗很少有人读,更鲜为他人尊崇,“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很难想象你们后人把我推崇为诗圣。

我们把你推崇为诗圣,把李白推崇为诗仙,你与李白是唐朝两座诗歌最高峰,无人能比。

唐代诗坛群星灿烂,名家众多,如陈子昂、孟浩然、王维、高适、岑参等,特别是李白,他的诗豪迈狂放,气宏情逸,想象奇特,意境幽深,性独志超,诗才横溢,誉满大唐,我怎么能与他齐肩?老夫只能望其项背。

杜老过谦。在你之后的一千多年间,研究杜诗的学者和读者众多,他们对你的诗具有高度的评价:用词淬字精炼,语言精妙,诗句结构凝练,意象含蓄,气势沉郁顿挫,叙事抒情融为一炉,格律对仗工整,韵律声谐隽永,“思飘云物动,律中鬼神惊”,是后人学习古诗和律诗的典范。

过誉了。像李白“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这样的诗句,我野老村夫是写不出来的。

不能这样来说,像你也有很多名句流传至今:“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诗歌流传下来有两种情况:一是具有很高的艺术性;二是具有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和符合伦理道德的倾向,也就是从善而符合民意的诗歌。我知道,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就是第二种情况,没有什么艺术性。人们评价我的诗用典太多,晦涩难懂。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这些诗句就很有韵味与意境,一点都不晦涩,易读,因而成为传世名句。

不足挂齿。你们现代人也写诗吗?

写,只是大多写一些自由体式的现代诗。

你能背两首给我听听吗?

“岁月的溪水边/捡拾起多少闪亮的诗行/如果你要想念我/就望一望天上/那闪烁的繁星里/有我寻觅你的目光。”(汪国真)

闪亮的爱情诗,有意境,有韵味。

“谁在悬崖沏一壶茶/温热前世的牵挂/而我在调整千年的时差/爱恨全喝下/岁月在岩石上敲打/海风一直眷恋着沙/你却错过我的年华/错过我新长的枝芽/和我的白发/轮回的记忆在风化。”(方文山)

这段诗有我们唐诗影踪。

“一粒沙里看世界/一朵花里现出一个天堂/把无限放在你的手掌上/永恒在一刹那里收藏。”(英·布莱克

有哲理,寓意深刻。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仓央嘉措)

佛诗也能传情啊。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紧握在地下//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舒婷)

象征比喻贴切,好诗。

《寻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余光中)

有李白的气势。你们现代人的诗也写得很好啊。

但我们现代人还是更欣赏怀念唐诗宋词。

宋词?

哦,就是唐朝灭亡之后诞生的一个新朝代,就叫宋朝。宋朝人好填词,所以宋代的词是整个古代最好的词。

你说唐朝灭亡后诞生的新朝代是宋朝,那我们唐朝存在了多长时间?

290年。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没有想到,我大唐就只剩下143年的寿命了,悲乎!唉,只顾说话了,到我草堂坐坐。

我们来到草堂门前,杜甫儿女把我围住。杜甫给孩子们介绍道:这位叔叔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现代。

杜甫看着我:怎么称呼你?

我姓薛名海,我们现代人没有字,你就叫我薛老弟吧。

孩子们,你们就叫薛叔叔。

我给孩子们每人送了一个电动玩具,杜甫与孩子们感到无比惊奇。为什么这些玩具会动?杜老叹说长安皇宫里都没有此物。

杜甫又给我介绍他的弟弟杜占和他的妻子杨氏。

杜甫说:薛老弟你运气好,昨天严武派人刚给我们送来一些米面和羊肉,还有上等好酒——剑南烧春。

唐代人食肉类主要以羊肉为主,鲜有猪肉。唐代没有蒸馏白酒,所谓烧春即为低浓度的米酒类。

谢谢杜老。

我也送杜老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一瓶1573,还有一大块金华火腿。这是我早就准备好了的。

这时我突然发现草堂一面墙壁上画有两匹奔腾驰骋的骏马,落款是韦偃。这是肃宗时期的著名画家,尤善画马,风格类似徐悲鸿。画旁有杜甫题诗《题壁上韦偃画马歌》:“韦侯别我有所适,知我怜君画无敌。戏拈秃笔扫骅骝,欻见麒麟出东壁。一匹龁草一匹嘶,坐看千里当霜蹄。时危安得真致此,与人同生亦同死。”

杜老,这个韦偃画的马真是栩栩如生,犹如真马跃于眼前。他的《百马图》现收藏于我们的故宫博物院。没想到你的壁上留有韦偃的真迹,又配上你老的诗,以及你的书法真迹,那简直是无价之宝啊!如果这幅题画诗在我们现代,它的价值几乎可以买下你们整个洛阳城的皇宫。

有那么值钱吗?

我们现代人就好古迹,年代越远越值钱。

这是前两年韦偃离开成都时给我画的,当时韦偃画完我就在墙上题了上面那首诗,感觉没有我年轻时在洛阳作的那首《房兵曹胡马》写得好。

两首写马的诗都写得很好,好诗配佳画,千古留绝唱。

这不算什么。玄宗时期的画圣吴道子,他的画才是堪称一绝。公元725年,玄宗东封泰山,事后回京城路过潞州(今山西长治),百车御驾驶过金桥,威严整肃的皇家卫队与各色锦旗绵延逶迤数公里,浩浩荡荡,气吞山河。玄宗见此感慨万端,遂命皇宫画师吴道子、韦无忝、陈闳三人共绘《金桥图》。陈闳画玄宗乘白马,韦无忝画狗马、骡驴、牛羊等动物,而吴道子则主画山水、花草、飞禽、人物、车驾、皇室帷幕、桥梁等主题部分。《金桥图》后来成为唐朝名画,吴道子故而名气大振。

吴道子在我们现代也是非常被推崇的古代画家。

天宝年间,唐玄宗命吴道子乘驿传(唐朝官府设置的仅供官员往来和递送公文的交通机构。每隔三十里为一驿,陆驿配有马匹,水驿配有船只。驿站设施齐全,有楼房、住宿、厨房、马厩,甚至还有园林、池塘等。)赴蜀中嘉陵江写生。吴道子在游嘉陵江时,他没有动笔,只是用心体会感受大自然的壮丽与秀美,最后便把这大好河山铭绘于胸。回到长安,玄宗问他所绘之画,回答说:“臣没有绘一幅画,也没有写生草图,所经阅之山河林木尽在心中。”玄宗遂命他在大殿壁上绘出。吴道子凝神构思后,挥笔泼墨,一日而蹴。他高度浓缩了嘉陵江的山水草木、丘壑森林,把自然的壮美与气势尽绘于墙上,玄宗与大臣们看了具有恢弘气势的嘉陵江长卷,大加赞赏。吴道子不愧为我们唐朝最卓越的画家。

对,除了吴道子,唐朝还有像阎立本、韩干、周昉、曹霸、李思训等著名画家,他们的画也流芳百世,为后人称道。但我今天在你杜老草堂的墙上看到你的书法真迹,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的书法在大唐就更不值一提了。

哪里哪里,杜老过谦。我知道杜老书法师从初唐书法家虞世南,而虞世南书法脉袭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所以今读你的书法感觉具有王羲之的风韵。

我知道,我的书法比起王羲之和虞世南差得太远,不入流。

杜老,如果你这幅字在我们现代那就是价值连城的稀罕物啊!

对于你们现代人真是无法理解。

此时,杜夫人出来招呼道:薛老弟,快进屋,茶已经沏好。

请,薛老弟。杜甫把我让进草堂屋里。

我进到杜甫的客厅,发现与今天的杜甫草堂屋内设施具有天壤之别。室内家具陈设陈旧,一副穷困潦倒的破旧像。可见当时杜甫一家是过得相当的艰辛。

我与杜甫、杜占落坐在坐榻,炕桌上已摆好了茶。杜甫的孩子们在坐榻下看着我这个来自现代的稀奇物。

薛老弟,刚才你谈到我们唐朝书法家,其实我们唐朝还有许多大书法家,如颜真卿、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张旭、怀素等,当然也包括虞世南,他们的书法才代表我们大唐书法的高度。

杜老,你所提到的这些书法家,对我们后世的书法艺术影响深远。我记得在天宝五年(公元746年)春,85岁的贺知章获得李隆基恩准告老还乡,京城文人学士齐聚灞桥附近一酒家为贺老送行,当时你与颜真卿恰好都在场。贺知章和张旭对你的诗歌和颜真卿的书法都有很高的评价。

当时我刚到长安,极不得志,靠朋友和欣赏自己的达官贵人的接济而过活。而颜真卿当时却是长安县尉,有一定影响力。

颜真卿不仅是一代书圣,在安史之乱中,他也表现出了伟大的民族气节。

在这一点上我也非常钦佩他。

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具有很高的书法艺术价值,现在珍藏在台湾故宫博物院,已属国宝。

这篇文稿我知道,是颜真卿为祭奠他的侄儿颜季明而作,但实则是为他堂兄颜杲卿、以及被安禄山所杀害的颜氏家族三十多口人而作。这篇祭文是颜真卿用血与泪写出的悲痛与愤

怒,表达出了民族气概,它不仅是中国书法史上的一座丰碑,更是我们中华民族史上的精神象征。颜真卿写此稿之时,安史之乱已过三年,当时安禄山已被他的儿子安庆绪所杀,叛军已开始走向颓势。没有想到又经历了五年,去年安史之乱才算彻底平定。我大唐已满目疮痍。

现在好了,李豫是个有理想有能力的皇帝,大唐可以慢慢恢复元气。

但愿如此。

我没有对杜甫说,实际上大唐已开始走下坡路了,各藩镇的存在,已给大唐掘好了墓。

杜夫人把菜端上了桌。

薛老弟,来,喝点儿蜀地的剑南烧春。杜甫给我斟上一大碗酒。

我哪里喝得了这么多酒啊。

杜占说:我们一般的人都能喝两碗,不碍事。

我尝了一口,酒劲真还不大,就像我们20多度的米酒。难怪古人喝酒都用大碗。

我叫杜占把我拿来的酒(五粮液)开一瓶,每人倒上二两。

杜甫喝下五粮液说:这酒劲大,香,我还从没有喝过这么香烈甘醇的酒。

这个酒叫五粮液,是我们现代人喜欢喝的名酒之一。

如果李白喝了这个酒,那一定是斗酒诗百篇,这种香浓的烈酒不知要为他烧出多少传世佳作。

李白醉酒抗旨名篇:“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酒醉不畏天子,只把诗魂伴胆魄。

李白写的酒诗多而妙:“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今日云景好,水绿秋山明。携壶酌流霞,搴菊泛寒荣。地远松石古,风扬弦管清。窥觞照欢颜,独笑还自倾。”所以,李白叫酒仙和诗仙。

酒使诗人思维敏捷,产生强烈的诗歌创作欲望;它会给诗人增加胆气,丰富想象力;酒是液体的诗,诗是意识形态的酒。

说得好,我们古人没有酒很难写出好诗。“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薛老弟,我们想听听你们现代人是怎么生活的。杜夫人在旁边好奇地问道。

我们现代人以大米、小麦、玉米等为其主食,肉类主要有猪肉、牛羊肉、鸡鸭鹅鱼等,蔬菜有萝卜、白菜、芹菜、菜瓜、刀豆、莴笋、黄瓜、辣椒、西红柿、姜葱蒜等,食用油主要以植物油和动物油为主。

与我们唐代人不太一样。我们主要吃稻米,有些地方吃菰米;我们以羊肉为主,其次才是牛肉;面食主要是蒸饼和汤饼(面条)。杜夫人介绍道。

我们现代人用的服装原料有传统的棉花,有化工产品涤纶、锦纶、人造纤维,以及经过处理的动物毛皮。样式与唐朝完全不一样,我现在穿的就是现代人的样式。

杜夫人摸了摸我的外衣说:我们大唐没有这么好的衣料,柔软细腻。

我们现代人已经不再坐马车了,出行主要坐汽车、火车和飞机。汽车时速可以达到每小时200公里,火车可以达到每小时400公里,而飞机可以达到1000公里。也就是说,坐飞机从成都到长安只需要1小时,坐火车只需要4小时,坐汽车只需要8小时。

这是什么速度啊?当时玄宗避难蜀中,从长安到成都也走了1个多月。你说的飞机是什么东西?

飞机是在天上飞行的一种交通工具。我从手机里把飞机调出来给他们看。我们就是坐这种东西在天上飞来飞去。

杜甫、杜占和杜夫人看后,都被惊呆了。

你们现代人有像鸟一样在天上飞的东西?还可以载人?

对。

不可想象啊!

我打算明天邀请杜老与我一起乘坐超光速飞船,也就是我说的飞机,只不过它是我们所有飞机中速度最快的一种,时速超过光速(299792458m/s)。

到哪儿去?

到唐高祖武德年代,去亲历一下“玄武门事件”,怎么样?

那好啊,对于我们来说玄武门事件有很多秘密未解。

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

我用手机通知了飞船公司。飞船公司服务很好,不管是短程还是远程,他们都会竭诚为你服务。

这天晚上,杜甫给我安排在杜占的卧房。夜半,刮起了风下起了雨,我躺在床上想起了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和“春夜喜雨”,这两首诗都是在成都所写,于是,今晚这风和雨全都注入了我怀想遥远而古朴的情愫。

第二天早晨8点,我与杜甫登上了飞船。眨眼功夫,我们就到了唐武德九年(公元626年)6月4日清晨6点,地点:唐朝京都长安玄武门外。

玄武门是长安太极宫城的北门,也是保卫皇宫的禁卫军驻扎重地,是出入内宫的必经之地,控制了玄武门,就可以在不惊动长安禁军的情况下控制住内宫。宫廷政变,玄武门尤为关键。守卫玄武门的禁军将领是常何,李世民很早就收买了常何,这并非是为了玄武门事变。在此之前,李世民打算退守洛阳,等李建成登基成为皇帝之后,与之抗衡。所以,李世民收买禁军头目是为了防止意外突发事件。李世民本来就对手下士兵和将领很仁义,再加上李世民的人格魅力,所以很多将领都很钦佩李世民,愿为他效力。在这次玄武门事变中,常何也就成为了关键人物。李世民的性格为人决定了他的成败。

杜老你看,李世民已经在玄武门外等着他的大哥李建成和他四弟李元吉了。一会儿双方激战时就有死伤士兵,到时我们一定迅速拔下李世民死亡士兵的衣服和盔甲,穿在自己身上,然后跟着他们进入内宫,看完这场精彩的大戏。

这时,李建成和李元吉带了三十多个亲兵过来,李世民、尉迟敬德、秦琼等带了七十多个亲兵迎了上去。

李世民,你带这么多宿卫干什么?李建成问道。

大哥,我们之间的争斗应该结束了。李世民说。

什么意思?

大哥,快跑,李世民要动手了。李元吉喊道。

李建成正准备逃,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他从马上载下。这一箭正是李世民所射。李元吉带领三十多名亲兵直接向李世民冲来,尉迟敬德立马带着手下七十多名亲兵迎了上去,双方开始厮杀。

这时李世民的坐骑受到惊吓,拼命向旁边树林狂奔,冲进树林后,李世民被树枝勾住腰带摔下马来,李元吉拍马赶到,双手掐住李世民的脖子,此时,一支冷箭射入李元吉的后心。尉迟敬德救了李世民的命。

秦琼已把李建成手下三十多个亲兵全部解决了,李世民的亲兵也有死伤,尉迟敬德砍下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头颅带在身边,常何打开了玄武门。我与杜甫拖了两具尸体到树林里,换上了李世民亲兵的服装,拿着兵器,跟着李世民退进玄武门。

李世民的人马刚退进玄武门,李建成东宫的两千人马就赶到玄武门外,猛烈地撞击城门,并呼喊:再不开门就攻打秦王府(李世民府邸)。尉迟敬德登上城楼,拿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首级:东宫和齐王府(李元吉府邸)的将士们听着,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意欲谋害秦王(李世民),秦王奉皇上旨意将其政法,各位将军和士兵,你们看看,再好好想想,如果放下武器,今后既往不咎。

李建成和李元吉已死,听到这个结果,再看到城楼上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首级,这两千士兵立即散去。

李世民刚刚杀了两个亲兄弟,现在又亲自带兵进宫去控制皇帝,逼宫退位,他实在是没有脸面在他父亲面前做这些事。于是他让尉迟敬德带着几十名亲兵进宫,去替他去做这些事。我与杜甫跟着尉迟敬德的亲兵进了皇宫。这时李渊和他的大臣正在湖上泛舟。李渊和大臣看见尉迟敬德和亲兵都带着武器,头盔和铠甲上都沾满了血,他们立即意识到发生了兵变。唐律规定:凡带武器进宫者斩。

李渊惊恐地问道:爱卿为何如此模样啊?

尉迟敬德回答道:启禀陛下,太子和齐王作乱,现已被秦王诛杀,秦王怕皇上受惊,特地让臣来保护陛下。

李渊是个聪明人,但让位的话又不能由他堂堂大唐开国皇帝亲自说出来,不然太失颜面。他问大臣,你们说今天这事该怎么办啊?

大臣个个都是精,又经历了无数的血雨腥风,自然老道无比。宰相陈叔达说道:陛下,当初起兵的时候,建成、元吉他们并没有参加,对于大唐的建立也没有什么功劳,现在又嫉妒秦王,共同作乱,幸好秦王及时出兵剿灭。我认为秦王功劳盖世,陛下可以放心地将朝政交给秦王。

李渊无奈,只得立皇太子为李世民,后又退位,自为太上皇,李世民顺利继承皇位,成为唐朝第二任皇帝。

杜老经历了玄武门事变后,惊魂未定:恐怖啊,没想到皇位是这样得到的。我有几个疑问:如果李世民不杀李建成,是否李建成就会杀李世民?

这是肯定的。实际上李建成和李元吉已经策划好了,当时皇帝李渊任命李元吉为统兵元帅,率军北征,与突厥作战。6月5日,李建成将和李世民一同到昆明池为李元吉饯行,在饯行仪式上埋伏勇士,干掉李世民。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李世民那里,于是李世民才决定提前一天行动。

李建成本来就是皇太子,已拥有合法的皇位继承权,只要不犯大错,把李世民压制在藩王的地位上,等李渊一死,他就自动登上皇位,何必要去冒这个政治风险呢?

但有两个问题:李世民的秦王集团已经暴露出要做掉李建成的意图;第二,即使李建成继承了皇位,李世民会服气吗?他已决定在洛阳与李建成分庭抗礼。所以,形势逼迫李建成必须在登基前干掉李世民。

还有一个疑问:李世民怎么知道6月4日李建成和李元吉会一早进宫去会见皇上?

6月3日晚,李渊急招李世民入宫,说太使令观星象,推断你将有天下。是真的吗?李世民反应很快:这是太子和齐王诬陷儿臣,因为他们怕我把他们的事告知父皇。什么事?他们淫乱后宫。对皇帝来说,这是奇耻大辱。李渊出离愤怒,但转念一想,这是李世民单方面的说辞。李渊问:可有证据?有。恳请父皇给我一个机会,明天早上儿臣愿拿出证据,与太子和齐王当面对质。好,明天早上你们兄弟三人一起入宫来见我。因而就有了玄武门事件。

李建明、李世民、李元吉三兄弟本是同一父母,手足之情都到哪儿去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在历代的皇位争夺中都没有亲情可言。

所以,我们当不了皇帝。

该回去了。

回去吧。

我们又坐飞船回到了杜甫草堂。

杜夫人和杜占看到我们回来惊诧不已:你们刚走一会儿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杜甫问:我们走了多少时辰?

也就不到半个时辰。

薛老弟,我们才离开半个时辰,但我们却经历了整个玄武门事件,这个时间和年月是怎么来算的?

这个原理是我们现代科学家爱因斯坦创建的,叫着广义相对论,这个理论很复杂,我也搞不清楚。

你们现代人已经把时间和空间全部搞混乱了,让人搞不清过去是在现在还是在未来,未来又是在过去还是就在现在,完全糊涂了。

哥,刚才严武派人送来请柬,请你今天到万里桥赴宴。

来人说是什么事没有?

好像是严武为曹霸设宴饯行。

曹霸是唐朝著名画家,成名于玄宗开元年间,善画马与人物。他的画今已失传。安史之乱期间流亡成都,杜甫知道后,于是几经寻访,终于找到曹霸,两人遂结为知己。杜甫为曹霸写有两首诗:《丹青引赠曹将军霸》、《韦风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

薛老弟,我们今天到万里桥去赴宴,见见严武和画家曹霸,怎么样?

好啊。正好我也想见见严武与曹霸。

我把你拿来的酒给他们带去。

很好,让他们也尝尝我们现代人酿造的酒。

我与杜甫步行了差不多1个小时才从浣花溪到达万里桥。沿途都是农田和农家茅舍,农民在地里耕作。传说万里桥为李冰所建,从三国一直到清代都是成都南门十分繁华的水陆码头和交通要道。

来到万里桥码头,这里早已被官兵戒严,不准闲杂人员进出。杜甫亮出请柬,士兵才放行。我们进入万里桥饭庄,严武招呼杜甫:杜二(严武称杜甫),这边坐。

我们坐下后,严武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问杜甫:这位是什么人?怎么穿着与我们大不一样?

杜甫介绍道:他是薛老弟,来自于1255年以后的现代。

我怎么没有听明白?

现在是唐朝764年,再过1255年,也就是到了2019年,薛老弟就生活在那个年代。

他怎么来到我们唐朝的?

坐飞船,一种可以把时间、年代和空间打乱的交通工具。

让我越听越糊涂。好了,曹霸你也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杜甫给我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唐朝著名画家曹霸。

我知道,曹将军曾画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像,得到玄宗及大臣们的夸赞,后被玄宗封为左武卫将军。我们现代人也非常推崇你啊。

薛老弟谬赞啊。

曹兄今打算去往何处?杜甫问。

我抢着说:曹将军打算从三峡出蜀,先到岳州(今岳阳)拜访一个亲戚,然后经九江再到江宁(今南京),最后回到家乡濠州(今亳州)。是否?

薛老弟怎么知道我的行程?曹霸惊疑道,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啊。

因为我是从你们的未来返回到唐朝,所以,你们经过的事我都知道。

杜二,你带来的这位薛老弟厉害啊。严武说,薛老弟,你能不能把我的过去与未来给我讲讲。

严公,幼年时性格强悍豪爽,遗传了父亲的基因。父亲不喜欢你母亲,而独宠其妾。你便为母亲打抱不平,在妾的卧室用铁锤砸其头,使妾死于非命,并说哪有厚妾薄妻的道理。时年你只有8岁。

杜二,这是你给他讲的吗?

非也,这事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神了!薛老弟你继续。

16岁时,你随父亲住在京城长安。邻居是大唐一个高级军官,家里有一妾,17岁,艳丽绰约。你朝思暮想,遂贿赂守门的卫兵,把军官的妾诱到家里。一个月后便于这个妾私奔了,向东出关往洛阳而去。后来军官发现马上报案,大概这个高级军官是当时玄宗的得力武将,所以后来皇帝玄宗知道了此事,便下诏命令各县抓捕你。官兵寻迹追踪。你与妾女逃至巩县,也就是杜老家乡,租了一条船,准备沿黄河而下。这时听说官军已离自己很近,怕被抓住定为重罪,甚至有被处死的可能。于是你把此妾灌醉,用琵琶弦把她勒死,连她的物品与尸体全部沉入黄河。第二天,官兵追来,搜查了你的船,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你也不承认与军官之妾私奔,加上你父亲当时是朝廷的中书侍郎,并在宫里为此事打点,于是这件事就只得不了了之。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严武大为惊悚,就像你看着我干的一样。

对于我们现代人,这些都是历史,我们在史料中都可以查到。

那请你说说我今后的事。

严公这是第三次入蜀,由于高适抵御吐蕃不力,皇帝李豫才再次任命你为成都尹兼剑南节度使,其任务是平定吐蕃之乱。今年7月,你将率大军西征。9月将在当狗城(今四川理县附近)打败7万余众的吐蕃,10月又攻破盐川城(今甘肃漳县西北)。此时,你派遣汉川刺史崔旰在西山追击吐蕃,收回几百平方公里的大唐疆土。又与郭子仪主力配合在秦陇一带作战,击退了吐蕃的大举入侵,保卫了大唐西南边疆。

这会是真的吗?

这已经成为了史实。

我太高兴了,薛老弟给我带来了吉符。严武高声叫道,上菜!拿酒来!

先喝薛老弟从现代带来的酒。杜甫拿出两瓶白酒,严公,这酒与我们唐人喝的不一样哦,香醇浓烈。

好,那就先喝薛老弟的酒。严武端起酒说,今天我们给曹霸饯行,同时也欢迎薛老弟访问我们大唐。干!这酒确实与我们的酒不一样,烈啊,但香而醇。

好酒,好酒啊!曹霸赞道。

好酒配你好画,那才叫绝啊。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笔下开生面。杜甫赞曹霸。

杜拾遗谬赞,薛老弟道仙也。曹霸说。

非也,我只不过是站在历史的背后仰望唐朝而已。

薛老弟,对于我的未来,特别是我的寿辰,请你继续给我算算。严武求道。

杜甫在旁边给我递眼色。

我知道杜老的意思。严公,我们现代人不能谈论你们的寿辰,这是规矩,就像你们不能穿黄色的衣服一样,这是犯禁。

哦,你们也有禁忌?那你就说说我们大唐的未来。严武说。

从李豫之后,大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李世民、武则天、李隆基所创建的那样的盛世。后来又经历了12任皇帝,只有李豫的儿子李适执政时间长一点(26年),其他皇帝在位时间都比较短。唐朝存世290年,之后被藩王朱全忠所灭。

这些都是真的吗?严武惊问道。

这些都已成为了历史。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相信。曹霸不能理解。

我们现代人生活在你们的未来,唐朝灭亡后,就是宋朝,之后是元朝,再后就是明朝,过后是清朝、民国,最后才到现代。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历史发展的全过程。

薛老弟,你说这些我们都无法理解。曹霸说,来,我们喝酒。

我们既然不能理解就不谈论未来。现在吐蕃已攻占了陇右,并占领了我们蜀郡西北部的松州、维州和保州等地,虽然薛老弟已预测我们将打败吐蕃,收回领地,但这一仗还是很艰苦的。

不是预测,而是事实。虽然我们最终取得了胜利,但这一仗确实还是很艰难,吐蕃有十万大军在等着严公。我说。

严公是我们大唐的军事天才,在对付吐蕃是有办法的,换了其他人就不得行,你看高适对吐蕃就无计可施。杜甫说。

杜二,你就别夸了,我在朝廷也只能为皇上修建陵墓。

那是暂时的,皇上终究是要用你的。你看,李豫这次不就把你派到蜀中前线来了吗?杜甫说。

薛老弟,你们现代对吐蕃入侵是怎么解决的?曹霸问。

现代已经不存在吐蕃问题了,吐蕃与我们汉族、还有其他民族一起,融为了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我们已是一家人了。

哦,那这样就很好,少了战争。严武说。

……

酒罢,我们送曹霸登上一艘木船,挥手告别。船缓缓沿江而下,向东驶去。

杜老感慨万分:即今漂泊干戈际,屡貌寻常行路人。途穷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贫。但看古来盛名下,终日坎壈缠其身。此别应须各努力,故乡犹恐未同归。

面对曹霸的离去,杜甫想到明年严武就会离开人世,他也要举家东去,流落他乡,不禁潸然泪下。

……

几天后,我在草堂与杜老告别。

杜老,这次拜访让我终身难忘。今此一别,我们不是相隔天涯海角,而是相隔光年的时空,再难相见。我赠杜老一首诗:挥柳思念随春风,唐时白云悠悠匆;宋元明清隔时空,江水月涌逝入东。

你们有飞船,对于时空来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如有机会,我也想到现代来拜访你,看看现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

欢迎。

今把762年6月送严武回长安一诗送你,《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远送从此别,青山空复情。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列郡讴歌惜,三朝出入荣。江村独归处,寂寞养残生。

……

回到现代已是2119年,方知山中只一年,世上已千年。我问他人,是否知道100年前的人和事,都摇头不知,只有一两个人说你问的人大概是我们的太祖、太祖母。这些人可能已是我们这辈的仍孙、云孙了。 看着今天的世界,我已成为科技的文盲,我像是从遥远的古代而来。我只有到墓地去拜访我的同龄人,他们早已逝去了六七十年,而我还是中年人。人类的智慧真的是把时空搞乱了。


                              作者:薛 海

2020年2月14日写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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