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荡“双刀”

“陈堡草荡里有没有上档次、有气派的菜啊？”朋友问我。

“我们陈堡草荡旷野原生态，气爽水净，无污染，纯绿色，小鱼小虾都上档次、有气派。”我说。

“不，不，不，我是说价格贵的。”

“贵的有啊！万儿八千一斤的刀鱼，就有！”

“刀鱼？陈堡草荡还有刀鱼？”

“不仅有刀鱼，而且有两种刀鱼，既有长江刀鱼，俗称江刀，又有草荡本地刀鱼，我们叫荡刀。江刀和荡刀是草荡‘双刀’。”

……

刀鱼，学名长颌鲚，又称刀鲚、毛鲚。因体形狭长侧薄，颇似尖刀，银白色，故有“刀鱼”形象之称。我们所说的刀鱼一般指长江刀鱼，也就是江刀。其实，刀鱼平时生活在海里，每年二、三月份由海入江，并溯江而上进行生殖洄游。

刀鱼价贵赛黄金。不就是个鱼嘛，咋就这么贵呢？再好吃，再营养丰富，再等等，也不至于到论千上万的价格吧。究其原因，还是“物以稀为贵”。刀鱼之所以“稀”，主要是因为过度捕捞，产量下降，种群低龄化；生态环境恶化，洄游通道及保育场破坏；大量捕捞幼鱼，资源再生困难。如今已经全面禁捕刀鱼，使得刀鱼“稀”了更“稀”，其地位水涨船高。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最贵的嘛。

再想想我朋友说的“上档次、有气派”，可见餐桌上的菜也是有奢侈品的，刀鱼便是。吃刀鱼成了一种身份、一种地位的象征；请客的饭桌上摆上刀鱼，档次自然就高端起来。刀鱼固然鲜美，但能为了口腹之欲付出每斤万元的价格，买回家烧了自己享用，应该屈指可数。还有，就是资本炒作让刀鱼上了“天”，就像之前最高价格上百万藏獒一般，现在被扔在高原上，成了标标准准的丧家之犬。以前渔民拿来喂鸭子的刀鱼，如今价格与黄金媲美，这背后自然是资本炒作的“功劳”。 2012年的时候就曾出现一条“刀鱼王”，长45.3cm，重6两5钱，最终拍出5万9千元成交。

陈堡草荡怎么会有江刀？又怎么会有自己的荡刀呢？

我咨询了兴化市陈堡草荡旅游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钱银海和千年古村向沟村干部房学华。据他们介绍，春天巡视草荡，收缴丝网和虾笼时，就“逮”到过长江刀鱼和草荡本地刀鱼，一次有几十尾呢。我们草荡的荡刀与江刀区别在哪呢？外形上，最显着的区别是江刀上唇短，荡刀上唇长。另外，江刀鱼头和眼睛都是白色，荡刀下巴稍微发红。吃口上，江刀和荡刀均肉质细嫩，肉味鲜美，荡刀肥而不腻，略带微香，且香得恰到好处。至于陈堡草荡怎么会有“双刀”的，他们也说不准。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认为“存在即合理”。陈堡草荡一定有刀鱼“存在”的“合理”。我查阅了刀鱼生存生长的环境条件：生态环境良好、水源充足、空气清新，周围无工、农、生活垃圾等污染源；水源、水质分别符合GB11607-1989、NY50512001标准，水溶解氧在6.0毫克/升以上，pH值在6.8—8.5；底质无异色、异臭、工业废弃物、大型植物碎屑和动物尸体。我们没有陈堡草荡环境监测数据（也不知道怎样监测、有没有监测过），也就没有数据对比和理论支撑，但我们可以看事实、看现象，透过现象看本质。事实胜于数据。如今陈堡草荡生态环境好到什么样子呢？看，对生存环境要求苛刻到极点的黑尾塍鹬来了，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彩鹮等鸟儿来了，高贵、圣洁的天鹅来了……野鸭款款游动，群鸟自由翱翔、不时点点戏水的壮观场景随时可见；草荡碧波荡漾水澄澄，鱼虾成群结队似赶集，时而跃出水面与群鸟共舞。这里显然已经成为鸟儿、鱼虾的天堂。江刀敏感地接收到陈堡草荡“清粼粼的水来蓝莹莹的天”的绿色生态波，闻水而动，突破重重屏障，潜入草荡安居乐游，就非常“合理”了。“我的地盘我做主”，江刀来了，草荡也应该有自己的“刀”吧！于是，荡刀应时而生，以主人的姿态，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江刀，在草荡盈盈碧波里，“双刀”齐游，共享欢乐，繁衍生息……

对于刀鱼的吃法，我凭自己兴化“三流厨师”的经验和理论思考，感觉宜清蒸。清蒸刀鱼，简洁而不能简单。比如所用的葱要细、姜要薄，注意适量，量少无味，量多影响刀鱼的鲜美。加一点点脂油（猪油），最能“激发”刀鱼的鲜。脂油与鱼油相得益彰，增香去腥两相宜。其它都是锦上添花。清明前，清蒸刀鱼可以“一鱼两吃”——明前刀鱼细骨软如绵，这时把刀鱼蒸熟后，连头带脊椎大骨一起剔下，油炸后，撒上椒盐，又是一道菜。刀鱼好吃，但其芒刺多得一塌糊涂，一条刀鱼全身共有近千根芒刺。吃刀鱼如果不小心翼翼，就容易吃出问题、弄出尴尬。老到的食客吃刀鱼时默默无语，怕分散注意力被刺中。刀鱼还有几个在“隐蔽战线”的“刺客”，就是在其靠头部的地方有一种“三角刺”，菜籽大小，五六个样子，如果不清除这些“刺客”，就有可能卡在“要道”——喉咙，来不得来，去不得去，非医生做个微手术不可。

刀鱼价昂贵，其历史渊源和文化品味同样不菲。《山海经》中的“鮆鱼”即指刀鱼。相传，到了三国时代，曹操在尝了刀鱼后，便立即下令赐名其为“望鱼”。清代李渔称刀鱼为“春馔妙物”；东坡先生“ 还有江南风物否，桃花流水鮆鱼肥。”； 陆游“鮆鱼莼菜随宜具，也是花前一醉来。”；庄昶“溪上春云与浪飞，溪头春水鮆鱼肥。”；尹嘉宾“河豚雪后春还浅，刀鲚风来水已波。”……前几天，我看到《中国诗歌网》注册诗人黄晓平写的现代诗《刀鱼》：像一支长矛，用爱意/咬定一面盾牌。长江这把刀/插进大海，至今没拔出来……一年一度洄游进娘的怀/探亲，恋爱，产仔……那些意外丢失的惜春人/想起刀鱼，咂咂舌头/或许可沿着记忆找补回来（节选）

咦，怎么没有写“荡刀”的诗文啊？哦，“荡刀”是“新生儿”。我来为我们陈堡草荡的“荡刀”扯一首小诗吧——

荡刀

我问你从哪里来

你说退圩还湖你就在

我问你名儿怎么叫

你说草荡的当然称荡刀

我问你上唇咋比江刀长

你说省了千里洄游就这样

我问你下巴如何染上红

你说生在草荡常吃虫

我问你要到哪里去

你说草荡你要永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