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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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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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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云水谣》

我仍记得那一夜,黑夜沉沉,繁星渐渐疏。夜如此深了,安睡的人仍在安睡,失眠的人仍在失眠,失眠的人却听见,阵阵的蛙鸣。

房间黑得令人不安,我推开窗户,发出了一阵吱吱歪歪的声音。两扇窗户打开,月光向我奔涌而来,月光是清凉的,移在双脚之上,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我走上前去,双手扶住窗栏,月光便落在了手上,一眼望过去,在黑暗之中仍是闪着许许灯光。

这是土楼围成的夜晚。水悄无声息的流,发出悉悉卒卒的声响;水车在吱吱呀呀的转,像是在摇一个沉睡未醒的梦;民宿的屋顶上亮着一条条五色的光;千年的大榕树毫不动摇的屹立在那里,树枝上被结上了丝丝缕缕的红带子,树枝下游人闲坐,谈笑如晚风生起;一条没有尽头的长河就这么横亘在那里,铺在上边的石砖便将两岸相连。

这地方原先叫西螺,据说几年前有个剧组来这儿拍了电影,叫《云水谣》,后来电影大获成功,这儿便更名了,也就是如今人尽皆知的“云水谣”。

云水谣是古老的。自变为景区之后,往来的人便渐渐繁了起来,街巷随处可见那些背包客的身影,他们踏着青石砖铺成的古道,发出咯咯哒哒的声音。这声音是贯通千古的,千年的马匹和如今的游人在一条跨古今的道路上走着,马匹和脚步,都从这里经过,当踏在这条古道的一瞬,是否荡出些蹄铁的回声?

云水谣是充满烟火气的。在不远的土楼内里,随处可见人们忙进忙出的身影,有摆摊的,有耕作的,也有开饭馆的,整个土楼整天没空东没空西的。天刚破晓,人便起了,起来拿着牙刷洗漱,就蹲踞在门口的台阶上,伴着斜射进来的霞光,将水倒入口中,“格愣格愣”,便吐出来。

“灶口(厨房)里有稀粥,等哉自己去吃,我没空得要死,等哉要去山上割笋,自己在家里,客厅就拼(打扫)一下,不要让我整天服侍你。”一个女人说。

“好啦好啦,别整天在这里叨叨念,中午要回来吃饭?”一个男人说。

“要,过会儿十点左右就要洗米。”

云水谣是令人往返的。当我乘着大巴车要回城的时候,便会感到有些许的忧郁感。待到真正回城的时候,便感到像是失去什么一样,心中渐渐的空虚了,是挥之不去的,忘也忘不了的,像魂一样缠绕着我,好像是患上了后遗症,脑海却又浮现出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来,圆形的,方形的建筑和一条贯穿两岸的长河。

今夜,打开窗户却不是云水谣了。对着高楼,杂声纷纷,却将绿水青山隔在那一方了,我回床,努了些力的睡去。

朦朦胧胧,我的床边放着《土楼回响第五乐章客家之歌》,“你有心来俺有情,唔怕山高水又深,山高自有人开路,水深还有造桥人”,梦中的青山,绿水,土楼,水车交替着出现,就像在织着一个远古的梦,我像风一样倚在榕树的枝头上,像落日的余光被候鸟叼在嘴边。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现在倘若不是在云水谣,那就是在去云水谣的路上……

       2021年7月,于漳州

            原载于《南靖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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