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夜明珠”

一

北方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一排破旧不堪的房子，偶尔传来鸡鸣狗叫。

老五抗着锄头，手里牵着一只羊兴致勃勃地往回走，嘴里还哼唱着民间小调《张秀才唱五更》。

“高价收购古钱币”，传来一阵小商贩的吆喝声。老五驻足聆听，立即停下脚步，随声应答：“我家有个宝贝，你收不收。”一听说宝贝，小商贩来了兴趣，忙问：“什么宝贝？”

老五看了看周边，神神秘秘，和小商贩耳语了几句：“那个宝贝夜里会发光。”小商贩诧异地：“夜明珠？”

老五带着小商贩来到自家屋里。老五边洗手边说：“你也洗个手，免的弄脏我的宝贝。”

小商贩放下手提包，边洗手边说话：“什么宝贝，这么金贵？”老五：“等你看了就知道。”

老五带小商贩进屋，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他找到一个手电筒照明，在前面引路。老五打开一个黑乎乎古老的箱子，然后小心翼翼打开小箱子，里面用红布严密地包住个东西，打开后，一个雪白的珠子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小商贩喜不自禁地伸手去拿。

老五急忙地：“慢点，小心别弄坏了。”

小商贩轻轻拿起，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用手电筒照，“稀世宝物，你从哪里得到的？”

老五：“你别问我哪来的，我先问你，这是啥子宝贝？”

小商贩左看看，右瞧瞧：“应该是夜明珠？”

老五：“夜明珠？”

小商贩：“就是皇帝拥有的宝物。古时候，民间捡到夜明珠都要上交进贡皇帝，否则就要杀头。”

老五惊诧地：“啊？那值多少钱？”

小商贩灵机一动，怕自己说漏嘴了：“你的这么小，也不值几个钱。你打算卖多少钱嘛？”

老五明知是自己捡来的，也不愿说出此宝贝的真实来历：“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小商贩被眼前的花言巧语所蒙蔽，迫不及待地：“五千元怎么样？”

老五：“五千元？”

小商贩想了想，一咬牙：“我给一万元？”

他们讨价还价，最终没有成交。

小商贩从老五家出来，恋恋不舍的表情：“一万就一万，我明天就来，你不要卖给别人啊。”

老五：“没事，保证卖给你。”

小商贩走后，老五左思右想，自己也不熟悉这是不是宝物，如果是，又是哪个朝代的宝物，于是，他找亲朋好友去帮忙识别。

玉梅家,门口贴着一幅大大的“喜”字，还洋溢在喜庆的氛围之中。

黄昏时分，老五怀里抱着个小箱子来到巴特尔家里，老五进门，玉梅和丈夫正在忙家务活。

老五：“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宝贝？

玉梅的丈夫起身看了看，随手把箱子扔在一边：“就这破箱子？”

玉梅看着丈夫的举动，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老五：“不，是箱子里的东西。”

玉梅的丈夫：“啥宝贝？”

老五隐瞒自己从山上捡来的宝贝，故作玄虚：“我也不知道，收古钱币的小商贩说是夜明珠，他想买，我没答应。”

玉梅的丈夫：“快打开看看。”

三个人神神秘秘进到里屋最黑暗的房间。玉梅的丈夫打亮手电筒，老五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老五：“嫂子，快把门关上。”

门关上了。黑暗中，三个脑袋紧紧地聚集在一起，左看看，右瞧瞧，看花了眼，传来啧啧称奇的声音。事实上，三人谁不识贷。

二

玉梅的丈夫和老五是最要好的朋友，平时在一起说说知心话，有困难帮助出出主意，这回老五有了难事，玉梅的丈夫理应伸出援助之手。

老五家，玉梅的丈夫与老五开怀畅饮，碰杯，划拳……。

喝完了一杯，又满上。

老五渐渐有了酒意，说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玉梅的丈夫：“你说实话，这宝贝从哪里弄来的？

老五支支吾吾地：“我去山上放牧捡到的。”

两口子顿时瞪大双眼，异口同声地：“山上捡到的？”

老五回忆起当天的情景：那天天快黑了，我去放羊准备回家。突然，我发现坟墓黑漆漆的坑里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我欣喜若狂，捡起来小心地藏在回家。

玉梅的丈夫：“小商贩出多少钱？”

张五：“他出一万，我没答应。”

玉梅的丈夫：“咱们是好朋友，我给你一万，卖给我。”

他们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玉梅的丈夫摸了摸嘴上的酒水：“你留这玩意有啥用，卖给我，就这么定了。”

老五：“说不定你转手一卖就几十万呢？”

玉梅的丈夫把一沓现金拍在桌子上：“这一万元是我们结婚的收礼金钱，多一分都没有。”

两个男人粗糙的大手有力地握在一起。

从玉梅家出来，老五走三步退两步，摇摇晃晃地在树下撒尿。

老五：“我也给你喝酒，那是珍藏三十几年的老酒啊。”

那只羊津津有味地添他的尿。

撒完尿，又摇摇晃晃往回走。羊不耐烦，用角去顶老五。老五摸了摸屁股。

老五：“王八旦，你从背后顶老子。”

羊不服气地又去顶老五。

老五：“你狗日的，是不是喝醉了，发酒疯啦。”

羊咩咩咩地叫。

老五走后，玉梅两口子迫不及待地来到小屋内，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拿出宝贝。

玉梅的丈夫怕被人发现，赶快把灯关了。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玉梅的丈夫手里的宝贝闪着银白色的光。俩口子高兴地发疯似的：“皇帝的宝物，发啦。”

三

旭日东升，初升的太阳照射在玉梅家玻璃上，屋内暖意融融，仿佛这个家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光明前景。

玉梅：“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的宝贝卖了好多好多钱。”

玉梅的丈夫：“但愿梦想成真。”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此时小商贩进来。小商贩质问：“老五的宝贝你买了？”

玉梅的丈夫：“我出高价收购了。”

小商贩：“卖给我。”

玉梅的丈夫抽了一支烟，重重地吐了一口烟圈：“你多少钱买？”

小商贩：“八千怎么样？”

玉梅的丈夫：“你开玩笑吧？这可是乾隆皇帝的宝物啊。”

小商贩不屑一顾地微笑着：“你吹吧。”

玉梅的丈夫压低嗓门，神神秘秘：“他祖上是在嘉庆皇帝的贴身护卫。这颗夜明珠就是嘉庆皇帝赐给他爷爷的爷爷的，传了几代人，一直传到现在。”小商贩兴趣十足。双方讨价还价，没有成交。

山上，老五再次来在捡到宝贝的地方，用锄头翻找。旁边捡了几块破罐子的瓦片。不远处他的羊在安静地吃草。

老五突然发现一个闪亮的东西，他弯腰捡起来。老五自言自语：“这不是老天爷又送一个宝贝给我？让我发大财。”仔细一看，一块碎玻璃片。此时，有个村民好奇，走过来。

村民：“老五，你在挖啥？”

老五抬头笑笑：“我在挖草药。”

村民半信半疑地回头看老五，走远了。

玉梅家，小商贩再次登门。小商贩把两万现金交给玉梅的丈夫，玉梅喜上眉梢，玉梅的丈夫把箱子给小贩。

小商贩打开箱子拆开一层层的包装，拿出宝贝看了看，只用手帕一包就拿走了。

外面传来摩托车由近及远的声音。

小商贩一出门，玉梅的丈夫和玉梅吵起来了。

玉梅：“卖便宜了。”

玉梅的丈夫：“没见过大钱啊？两万，我本来开价五万的。”

玉梅：“你都定价了，我好意思讲价？”

玉梅的丈夫劝玉梅把钱收好，不要声张，赶快进屋去了。

大街上，玉梅的丈夫骑着一辆暂新的摩托车，玉梅抱着一台50英寸宽屏大彩电回来。许多村民驻足围观，赞叹。屋内，坐满了前来道喜祝贺的村民。

不管老五有多保密，老五坟地捡夜明珠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全村村民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看到老五捡宝贝发了财，村民们纷纷效仿，山上坟地漫山遍野都是挖宝贝的村民，都在寻找发财之路---夜明珠。

村民们议论纷纷。

村民甲：“玉梅家发大财了。”

村民乙：“捡来的？不是说……。”

村民丙：“他哪有乾隆皇帝身旁的祖宗，是捡来的？”

一个别有用心的村民跑下山去告状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村民装扮成民警模样带着几个人气势凶凶地来到山上。山坡上，村民们正忙着挖坟找“夜明珠”。

民警：“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把村里的祖坟都挖了。给我打。”

几个村民一阵拳打脚踢。

村民跪下央求着：“民警，我认错，把祖坟修复好。”

民警：“便宜你了，光修好还不行，你还要赔钱。”

玉梅家门口，一辆小汽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几个身材魁梧，态度蛮横的年青人，他们冲进玉梅家。

小商贩被打的一脸的伤，头上用纱布包扎着，血迹斑班。

小商贩把那个白色的围棋子狠狠地扔在地上，对玉梅的丈夫：“你他妈还用围棋子来骗钱，害得老子被打伤。你骗钱害人不浅呀！”

没等小商贩说完,几个年青人一拥而上。

屋内传来相互殴打的声音。

玉梅：“来人啊，出人命啦”。

几个人抬着电视上车，接着传来猪的尖叫声，他们把一头五花大绑的猪抬上车，玉梅家的摩托车也抬上车。司机上了车，按动马达，车了很快扬长而去。

玉梅家传来女人的哭喊声。玉梅：“去把老五的钱要回来。”

玉梅的丈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去要啊。”

玉梅：“你不把一万元要回来，老娘不活了。”

玉梅的丈夫：“我去试试吧。”

玉梅：“给孩子办喜事的钱全被你折腾完了。”

玉梅的丈夫只是说服，怕惹出事来：“家丑不可外扬，你消消气，我去要钱。”

在老五家，老五和玉梅的丈夫两人相对而坐不语。玉梅的丈夫被打伤，鼻青脸肿的，头上还包着白色的绷带。玉梅的丈夫把一个围棋子交给老五：“小商贩说是围棋子，不是夜明珠。”

老五：“我给你的是夜明珠，怎么成为围棋子。”

玉梅的丈夫：“我的情况你也知道。”

老五手里捏着白色的围棋子看了看，又交回给玉梅的丈夫。

老五：“这不是我给你的东西。我的是白色的，还闪闪发光。”

玉梅的丈夫：“不会吧？”

老五：“你肯定是被小商贩骗了。”

玉梅的丈夫：“看在以往朋友的份上，帮帮兄弟吧，我媳妇寻死觅活的。”

老五：“你拿我的夜明珠转手赚了一大笔钱：买电动车，买海尔电视机……，我也没眼红过你。你现在被人骗了，就找我要退钱，这说不过去吧？”

玉梅的丈夫：“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过不了媳妇这一关。”

老五置之不理，自言自语：“哼，想来骗我，没门。”

四

一天，老五又来到山上放羊。他看到两个小孩正在下围棋，争吵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其中一个在旁边观看。

老五过去从围棋盒子里拿起一个白围棋子，打量起来。心里想，怎么和我捡来的一模一样，不会是？

一个孩子：“这围棋高级，是我叔叔从国外带回来的，它一到晚上就发光，好像夜明珠，不识贷的人还把它当成夜明珠。”

老五：“我前几天在这里捡到一个跟这个一样的白珠子。”

城里孩子：“是不是在那个坟坑里捡到的？”

老五：“对对，就前面这个坟坑里。”

一个孩子：“嗨，那就是我丢的。那天我俩下围棋争吵扔的。”

一个孩子：“这围棋太高级了，赶快还给我？”

老五感到事情不妙，丢下围棋子，撒腿就跑。

老五满头大汗赶着羊在奔跑。

村民乙：“老五你跑啥？是不是又捡到宝贝啦？”

老五没理他们，继续赶着羊狂奔。

老五冲进家里，进到房间，打开黑箱子，掏出那一万元钱，拔腿就往外跑。

玉梅家门口，老五抱着还没有折包的现金来到玉梅家门口。他发现玉梅家围满了村民，里面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他放慢了脚步，老五向着人群挤进去。

老五问村民：“出什么事啦？”

村民：“玉梅上吊自杀啦。”

老五一怔，腿一软，不小心摔了一跤，钱洒落了满地，他捡起来抱在怀里，冲了进去。

只见玉梅已经躺在地上毫无气息，没有生命特征。玉梅的丈夫欲哭无泪。两个老人抱住玉梅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喊，一旁，几个村民在劝导和安慰。

老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