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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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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打了一架连载

第17章 打了一架

可是妙香。

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似的,依然垂着眼皮儿,把彤彤吃力的换到左手,再用一条腿蹬在床沿,在自己的右肘下支撑着,逗着女儿。

“瞧阿公的脚,瞧阿公的脚,阿公像不像个大虾米呀?”倒是香爸很快醒悟过来,接过了老伴儿的话茬儿:“是呀是呀,所以说,知识就是气力!气力使了气力在呀。”

大约,香妈觉得香爸的话,好像有点儿不对?

可又说不出不对在什么地方,只是皱皱眉,随即伸出双手,隔着大床招呼着小外孙女儿:“来,阿婆抱抱,一会儿我们要睡觉觉啦,今晚彤彤和谁睡呀?”

一面骄傲的看着妙香。

前面介绍了,上半天班的妙香,虽然不带女儿不做家务,可每晚都要带着彤彤睡觉,不管怎样,也总算尽了一点母亲的责任。

这让白何老俩口的不满,也总算得到了一点慰藉。

而且,香妈也时不时有意无意的提起,以显示自己的女儿并非懒惰,一点不负责任。“给爷爷奶奶说,彤彤晚上和谁睡觉觉呀?”

香妈又一次热情漾溢。

这次,妙香总算听懂了,也抬起头,满怀希望的逗着女儿:“给爷爷奶奶说呀,彤彤晚上都和谁睡觉觉呀?”“和爸爸,彤彤和爸爸睡觉觉。”

小家伙手舞足蹈。

哪会想到,外婆和妈妈都不高兴?出了小屋,白何老俩口就对香妈告致,老伴儿说:“外婆呀,如果香爸的伤还没好,”“好了好了,好多啦,奶奶呀,”

香妈笑眯眯的,拉着对方的双手。

“一带就是4天,小家伙又整刻不停的要人陪玩,有得累的呀,明天你们就歇歇呀。”“好的,外婆呀。”老伴儿一嘴接过,也是满面微笑。

“白驹那盘子里还有弥猴桃,没放进冰箱,麻烦你,”

“放心放心,我马上把它们放进冰箱。不过奶奶呀,问一句,这弥猴桃你是哪儿买的?”

老伴儿觉得对方话茬儿不对,一楞:“哦,不好吗?10元钱一个,黄猴桃呀。”香妈就松了对方双手,手背拍着手背,提高了嗓门儿。

“奶奶呀,你上当了哇,这是最普通最普通的弥猴桃了呀,市场上10元二个的。”根本不管对方由晴转阴的脸孔。

“我跟你说哇,奶奶呀,中国国内最好的猕猴桃,是陕西省西安市周至县和毗邻的宝鸡市眉县产的猕猴桃呀。计有楚红猕猴桃,华优猕猴桃,亚特猕猴桃,红阳猕猴桃,西选猕猴桃,秦美猕猴桃,金香猕猴桃和海沃德猕猴桃等品种,名扬海内外。周至猕猴桃去年一举拿下欧盟26个国家和地区的销售总冠军的呀。所以呀……”

下楼,出得门。

夜色珊珊,一袭闷热。二道雪亮的灯光直直的对射过来,映得老俩口眼花迷乱,都举起右手下意识的遮拦。

苑内停满小车。

雪亮的灯光,映得那些红白黑车身,闪闪发光,光怪离奇。路过这辆大开着二个前灯的小车时,白何有意停停,朝驾驶室瞟瞟。

驾驶室里,一个白领。

正在费力的摆弄着仪器仪表,嘴巴里还咕嘟咕噜的。见白何瞟着自己便停下来:“阿伯,对不起,灯开关坏掉了,正修理着呢,射着你啦。”

“没什么。”

白何漫不经心,再随意的朝里睃睃,这一睃不要紧,心里格登一下,白领虽然身着雪白笔挺的白衬衫,下身却穿着条短裤,足蹬一双肮脏的拖鞋……

白何眨眨眼,不动声色。

出明丰苑时,特地拐到门卫室。凑近了瞅着小电视直乐的老门卫耳朵……出得明丰苑,一地星光,满耳蝉鸣。人行道上,摆满了晾椅和晾板。

下只角的居民们,几乎都在屋外乘凉。

遍地是赘肉,肥肚皮,花白头发和白腻腻的胳膊……原来说要看上海夜景的白何,此时没了兴趣,仿佛又重回了,多年前的打工时段,上完一天班,精神颓丧,慢慢腾腾的行走在回家路上。

一边的老伴儿,突然闷闷不乐到:“怪了,这香妈多久自学成才,成了猕猴桃专家啦?”

白何也摇摇头:“老太太可真是个有心人,瞧她给妙香递点子那模样?幸亏只是个下岗女工,要是一个还在位上当官的呀,有得白驹瞧的了。”

“幸亏不是。”老伴儿点点头。

马上又否定:“真如果是个当官儿的,我还得谢谢她呢,至少她女儿不会这样没礼貌,不懂事。”望望夜空,冷笑一声。

“这下好啦,谎言戮穿啦,我还真以为是妙香,天天晚上带着彤彤睡的呢?”

白何顿顿,有些疑惑:“不过,是不是有时是白驹带着睡呢?毕竟我们早上去接彤彤,好像她都是睡在大屋的双人床上嘛?”

老伴儿瞅瞅他。

“总之,是我们白驹带着彤彤睡得多些,要不,彤彤为什么嚷嚷着要和爸爸睡觉觉呢?”白何不好说话了。其实这个事儿呢,难说。

刚才听到彤彤的嚷嚷。

他的心情和老伴儿现在的一样,可男女思维的角度不同,他现在想的是,依赖父亲,这不过是彤彤小天使的本能意识罢了。

都道女儿是父亲前世情人。

同性相排,异性相吸,物理原则不分大小,就连不过才18个月多点儿的小婴儿,也能本能的区分。想想,与小孙女儿接近的个多月来。

以前动不动的“奶奶抱抱”,基本换成了“爷爷抱抱”。

而且不但是嘴说,更是身体力行。有好几次,老俩口都试验性地蹲在小孙女儿面前,一齐伸出双手,嘴里亲热的叫着。

“彤彤,来,奶奶抱抱。”

“来,爷爷抱抱。”

那可爱的小精灵,一开始还吮吸着自己的小指头,骨碌碌的转动着黑眼睛,一番思忖后,扑向白何怀抱。到后来根本想都不想,一头就扎进了白何伸出的双手之中。

以致于老伴儿当着儿子面。

真真假假的嚷嚷到:“嘿,这才怪啦,我一天到晚的带着彤彤,她却就往爷爷怀里扎,我这不是白费功夫,浪费表情了呀?”

儿子照例笑笑,不说好坏。

“白驹呀,儿子呀,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带孩子,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哟?”老伴儿有点呼天抢地了,白何则摇摇头。

自从来到上海。

老俩口的话茬儿,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儿子,小孙女儿兜圈子,越兜越气,越气越唠叨,越唠叨越气,完全陷入了一种怪圈儿不能自拔。

幸亏老伴儿毕竟是教师。

也有理智占胜迷乱之时,这也引得白何格外注意,凡是遇到这种二人心里都不舒服,开始抱怨埋怨的时候,自己就一定得跳出来劝阻对方。

要不,不用自己在带孩子的生活中累倒垮掉,自己就先在思想上成了愤老和祥林嫂。“哎呀,儿子呀,早知今天,何必当初哟!”

老伴儿还在边走,边轻声捶胸顿足。

白何忽然喝叫:“阳阳外婆”这一招果然灵验,老伴儿马上挺起了身子,脸孔由阴转晴,并迅速堆上了笑容:“哪里嘛?”

白何随便指指街对面。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在那边晃悠:“那不是。”“嗯,大家说话都得注意点。”老伴儿马上捂住了自己嘴巴,警惕地瞪起眼睛。

“这是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呀!”

白何忍住笑。

二人离街对面最少也还有几十米,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方也能听到自己近视于呓语的唠叨?哪可能啊!紧走慢行过了大街。

那胖乎乎的身影,早不见踪影。

退休教师呼出一口气,宛若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好啦,明早睡个懒觉,然后,”双臂一张,作振翅飞翔状:“说吧,你想到哪儿?”

白何脱口而出。

“外滩!去年去过,又是一年啦,不知变没有?”“一听,就知道你是外地人。”老伴儿依然张着双臂,足尖在地上惦着,腰枝还一扭一扭的。

“大白天到外滩,你看什么哇?真是,还去年去过呢。”

白何回过神,也笑了。

是的,大白天到外滩,看什么哇?外滩之所以闻名国内外,主要是晚上的夜景嘛,自己怎么会忘记了呢?“那,到鲁迅公园。”

白何眨巴眨巴眼睛,立即换了目标。

“听说,鲁迅的墓,就埋在那儿,而且不是衣冠冢,是真肉身的。”蹭蹭蹭!蹭蹭蹭!“荒唐!还真肉身的?民族魂成了圆寂的老和尚啦?”

蹭蹭蹭!蹭蹭蹭!

还踮着脚,张开双手,像只在夏夜里造型摆酷的老雁:“有,也最多是骨灰盒罢啦!世上没有什么永垂不朽,包括你我。最终结局,不过都是一只廉价的骨灰盒罢了。那钱,汇来啦。”

虽然早适应老伴儿迅速转换的思绪,可依然令白何摸不着头脑:“什么钱?我这个月的工资,不是早给你了吗?又是什么钱啊?”

蹭蹭蹭!蹭蹭蹭!蹭!

“多久给的?给了多少?谁看见的?谁做证明?”退休老师霍然站住,炯炯有神地盯住了老头儿:“说呀!”白何做了个无聊的手势,转过头。

“没得说了吧?告诉你白何,什么也别想瞒着我,对你这种不自觉的人,我这脑子可是清醒得很呢。”

老伴儿得意的提高了嗓门儿。

“就算是练兵吧,就是要引起你的格外注意。那么,你一天到晚敲敲写写的钱呢?”白何只得重新,扭过脑袋瓜子:“我不是说过吗?销售不好,点击率不高,没钱。”

“那你一天到晚,不是瞎折腾了呀?”

退休教师白他一眼。

“销售不好,你就让它好哇;点击率不高,你就让它高不得啦?”白何摇头,每当这时,面对对此一窍不通,却又自以为是的老太太,白何总感到无可奈何,有透才遇到兵的感觉。

“好啦,所以说,一切都是神马浮云,人活着得干实事儿。眼下就是带好彤彤,千万千万不要出事,明白了吗?”

退休教师顿顿,就像在课堂上。

面对自己的学生,习惯性的归纳总结:“天上不掉,地下不长,什么都得靠自己。那钱,汇来了,每月1500,一个季度4500块,你当时那么反对,要依了你,这房就得空着。现在我把它租出去,每月好歹也有点租金,手上宽余一些嘛。”

白何听着,没作声。

“好吧,定了,明天到南京路,爱去不去。”白何耸耸肩膀,当然去!不去,一个人在家里做什么?又是敲敲写写?

或者,把那部长篇。再修修改改?

唉,歇歇吧,歇歇,莫说,这带孩子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没要你挑百斤千斤,也没要你挽起衣袖裤脚,更没要你日晒雨淋。

可是,那每分每秒的百倍警惕。

孜孜不倦的回答,绞尽脑汁的陪玩儿,睡着了也得睁只眼睛的感觉,可实在是不身在其中,不知其味儿。

想想自己,不过才来个多月。

老伴儿却来了三月之久,面对片刻不得安宁,越来越有小脾气,爱咿咿呀呀提问题的小孙女儿,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然罗当然罗。

这么说,似乎带自己的小孙女儿,真是一桩无边的苦事儿?不,也不全是这样。白何看看走在前面的老伴儿,那熟悉而单薄的身影。

在满眼的花团锦簇,冷漠陌生中。

是那么的令自己充满真爱,热血沸腾。由此,想到小孙女儿“爷爷抱抱!奶奶抱抱!”稚嫩的叫声,那张开小巧双臂,嘻嘻哈哈的笑着或哭泣着,朝着自己踉踉跄跄跑来。

发自内心,信任撒娇。

那从小被盖中翻身爬起,露着肉嘟嘟的小身子,揉搓着自己眼睛,嚷嚷着:“喝水”或“濡濡”的可爱可怜,都让白何充满了骨肉亲情的快乐,从而暂时忘记了带她的疲累……

走在前面的老伴儿,忽然站下,掏出了手机。

一面接听一面向白何招手。白何慢吞吞走上去,刚好听到老伴儿最后一句:“真的?那太好啦,我先谢谢贺总了。”

嗒!老伴儿关了机。

但捏在自己手里,对着白何一扬一扬的:“贺总的电话,说是帮我们找到了一处新的租赁房,朝向好,价格也比现在这间便宜。”

白何无言,看着老伴儿。

尽管才来不久,可白何感到自己己经习惯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像也还将就。再搬迁?唉,叫花子搬家,也三大堆——麻烦啊!

白何生性喜静。

始终不理解老伴儿,为什么对搬迁呀聚会呀交朋友呀什么的,这么有兴趣?“又是这样,楞楞的瞧着我,一句话不说?”

老伴儿说累了。

有些喘息未定,扶扶一边的墙头,斜睨着白何:“明月坊每月租金3100块,还没加水电气宽带费和你我的吃喝,算算你每个月才给我多少工资?而且地势也不算太好,搬不搬,你倒是说个意见哇。”

白何叉叉腰,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自己每次都这样楞楞的看着对方,就是表明了自己不愿意或不赞成的态度,老伴儿也明白,可每次却总是这样反问,这到底是演的哪出戏呀?

“好吧,不说话就算默认!”

老伴儿照例干脆果断的一挥手:“就这样定了!那么,”她有些惶惑的眨眨眼睛:“明天,到底是到南京路,还是到贺总的公司呢?”

白何耸耸肩。

他知道每当这时候,不用自己说话,老伴儿紧接着,自己就会作出选择。“那好吧,我们就到南京路吧。”果然,退休老师决定了。

“到南京路!贺总近,又有房子住着,不着急,随时可以去的。主要还是为了你。”

她瞅着老头子:“来了个多月啦,除了三点一线的带彤彤,哪儿也没去,也算难能可贵。当然罗,”转身,自顾自的走着,她知道每当这时候,老头子总会乖乖的跟在自己身后。

“也不是尽善尽美,比如,那次带彤骸到漳州公园,你就嘟着个嘴巴不愿意,别以为我没看见……”

第二天一早。

老俩口就背起了背包,锁好了门。出了电梯,一片大亮,天宇高远蔚蓝,蓝得一丝浮云也没有,有风徐徐吹来,凉爽宜人。

中庭,散步道上。

早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健步如飞。布置得很好的树林草丛,都带着春天般的翠绿,很难令人相信,这是在一年中最灼热的八月。

“地理环境,地理环境呀。”

白何边走边感叹:“这方面,上海就比内地好啊。”“可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家乡。”挎着随身包的老伴儿,咕嘟咕噜着:“风景嘛,哪儿都差不多,可这心情,没在家乡就空荡荡的。”

白何忽然笑了。

一精神抖擞的老者,身着运动短裤,白色背心,白色长运动袜,白色网球鞋,健步如飞,一条小型丰硕的棕色狐狸犬,正合着他的脚步,一丝不苟的走着。

白何定眼细细瞅去。

竟然发现人和狗,都是一、二、一的脚步节奏。最喜的是,老者迈着迈着,大约是踩在了石子上,歪歪,停停,又继续迈步。

那小精灵狐狸犬。

居然也跟着歪歪,停停,然后继续踩着主人的节奏。早听说上海人养狗成风,而且还养出了许多人与狗的趣闻,现在可真是眼见为实了。

老伴儿呢?显然也看到了。

一边走,一边注意的瞅着,嘴角溢出意味深长的笑纹:“我说白何呀,我就弄不懂,这人与狗的区别到底在哪儿?你瞧瞧,”

侧头看看白何。

“哦,也在看哦?光看不行,看了要有所启示。你瞧瞧,狗与主人多合拍,可你呢?”白何笑到:“说得不错,那我们,谁是主人谁又是狗?”

老伴儿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当然是主人,这么大个家,儿子媳妇和小孙女儿,双方老人,缺了我试试?剩下的,你自己去对号入座。”老头儿,则笑眯眯的瞅着她。

老伴儿说得不错!

二人性格差距太大,年轻时不懂事就常吵嘴,以致于闹到差点儿离婚地步。进入老年,心态发生了变化,许多事情也看淡啦,就慢慢变成了避让,光听不说。

当然,老伴儿如果唠唠叨叨的实在过份,也时不时忍不住吼过去。同理,年轻时寸步不让,锱铢必较的老太太,也变得容忍大度。

看来,敌退我进。

敌避我跟,敌进我躲的战争兵法,在和平的老年期,也有用武之地。这时,那狐狸犬忽然嘶嘶嘶的叫起来,在原地打着旋旋,然后上前咬主人的鞋跟。

老者就停下,从短裤兜里掏出条莎巾。

迎风一抖,莎巾飘散,仔仔细细的铺在地上,又掏出一张黄裱纸,放在莎巾之上,才把狐狸犬抱起来,轻轻的放在纸上。

老俩口一边走,一边扭头瞅着。

但见那狐狸犬举着二只前爪,眼睛骨碌碌转动,优雅地翘着屁股跨在纸上,像个怕羞的大家闺秀……老俩口出了明月坊大门,老伴儿领着白何往东边走。

走一歇,白何感到有些不对。

怎么没有车站全是小店铺呀?“养狗养到如此境界,真是不容易。狗要方便,尚且知道不能随地大小便,冲着这点,就比人强。”

白何咧咧嘴。

虽然老俩口现在顶嘴少了,可老伴儿的碎碎念,却比以前多得多了,而且记忆惊人,大到上天入地,小至生活点滴,皆逃不过她的视野。

那是白何刚到租赁房。

有天晚上老俩口在中庭散步,白何瞅瞅四下无人,便一头钻进偏僻的角落林中小解。解完后的白何,一面轻松的扣着裤扣,一面惬意的打着酒嗝。

到上海后,白何就有了一个小惊喜。

他发现上海当地的“三得利”啤酒,价格很便宜,650克才二块一,如果是整箱买,还更便宜只投一块八1瓶。

要知道在内地。

仅450克的重庆国宾,10-99:38.00元/件/12瓶;100:36.00元/件/12瓶,整箱批发最低都要三块1瓶,如果是买单瓶,最低也要3元。

所以,不顾老伴儿的白眼。

如获至宝的白何,一口气便拉了三箱36瓶回租赁房。白何本不酗酒,只是在长年写作之后,喜欢喝1小杯自泡的红枣枸杞酒,大约也就是八分的酒量。

现在的天气,温度上了38、9。

对男人们来说,挥汗如雨的时节。如此便宜的“三得利”,正好当了饮料解渴……突然,白何怔住了,他的眼睛,正好与二双惊恐的眼睛相碰。

再探探头,仔细一瞅。

吓得白何提着短裤就跑,原来是二个正在幽会的男女。瞅到老头子提溜着短裤,灰溜溜的窜出来,正甩手甩脚原地活动着的老伴儿,幸灾乐祸。

“踩到蛇还是被狗咬啦?我让你再随地小便嘛?我说过多次,这是上海,注意自己的形象素质。”

还好,白何还硬挺着没还嘴,也没有说那里面有人偷情,要不,老太太的碎碎念,还不知道要增加些什么匪夷所思的新内容?

虽然,当时白何并没看清二个偷情者,可是,不久他却发现了个奇怪现象,每当他在中庭行走或出现,总有一男一女二个中年人,在偷偷的打量自己。

久了,白何便多了个心眼儿。

也暗地注意起来,结果,他发现,二人竟是夫妻。自己刚到上海明月坊,除了带彤彤,基本上闭门不出,认不到任何人,任何人也认不到自己。

如此,这对中年夫妻。

就必定是那晚的偷情人了,可即是夫妻,又何必晚上钻到角落的林中偷情?白何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了呗,慢慢也就忘记了。

现在,经老伴儿这么一提。

那二双惊恐的眼睛,自然又浮到了眼前。走一歇,老伴儿朝一间并不显眼的店铺走去,白何狐疑地且极不情愿的跟在身后。

店铺门不大,里面呈长条形。

由外至里延伸,竟然也有大约三十米的进深。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二边摆满了各种不绣钢水壶。脸盆,盅盅什么的商品。

天花板有些泛黄。

吊着几盏长长的日光灯,发出强烈有些刺目的白光,原来是个专买不绣钢产品的商店。店内虽然有些陈旧,可也看得出,原先是刷了淡黄色乳胶漆的。

墙上贴着个挺吓人的店名儿。

上海不绣钢厂中国地区销售总店,还贴着一些警告和告示:本店与警方联网!本店禁止拍摄!本店有摄像镜头,请自重!本店POS,可用××、××卡,不用××、××卡!

地方窄长,又没窗口。

尽管有二台现在己很少见的黑色大吊扇,在嗡嗡嗡的旋着,可给人明显的通风不畅,呼吸困难,憋闷之感,令人刚进来,就想着出去。

在上海,这样的街边店,多如牛毛。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胖妇,坐在所谓的收银台后,一边慢悠悠的玩着平板,一面抬头殷勤的招呼到:“随便看看呀!”又低下了脑袋。

平心而论,店铺不大。

品种却很齐全,质量也似乎不错。老伴儿慢吞吞的逛荡着,拿起一个又一个的水壶,钢盆什么的,看看敲敲。跟在后面的白何,也跟着下意识的拿起,敲敲看看。

白何虽不内行。

可他也感觉得到,那些不绣钢盆和水壶,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一种厚重感,与那些夜摊上的不绣钢玩意儿们,有着天壤之别。

“嘿,你瞧瞧。”

老伴儿高兴的停下。

拿起一小包包着的粉末,读着上面的商品介绍:“水瓶专用除垢剂,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到处买水瓶除垢剂,都没有,没想到这小店铺有卖。拿10包。”

白何就抓起了10包,捧在自己手上。

二人继续一路看下去,反正今天不带彤彤,有的是时间,轻松着呢。小小的店铺里,内容还真是多,有市面上少见的各种不绣钢水壶,水盆,便盆和尿壶。

而且出人意料。

连市面上早己绝迹的,形如圆面包的水窝子,脚盆,带梯形小搓板的洗衣盆,竟然也有卖的。老伴儿高兴之下,掏出了手机。

“嘿,不像个专卖店,倒是个杂货铺,什么称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嗦。”一口内地俚语。

本是语文教师的老伴儿,普通话很好,每每一上开往上海的火车后,她就本能地从家乡话,转成了普通话。而普通话一直严重不达标的白何,从此基本上也就不说话。

这状况,直至从上海回到内地。

因此,除带彤彤外,但凡老俩口外出,都是老伴儿问路讲话应酬,白何就像个哑巴似的,闷闷不乐地跟在她身后。

当然,老头子也不是不能说话。

不过他一开口,不是大家都楞楞的看着他,就是老伴儿低声到:“行了行了,说普通话,说普通话,要不你就闭上嘴巴。”

现在呢,老伴儿一高兴。

不仅忘记了说普通话,而且习惯成自然的掏了手机,还想把它们拍摄下来。退休教师大多都有这种习惯,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想买或者当时不想买。

为了稳健,方便记忆。

都想掏出手机把它拍摄下来,拿回家慢慢欣赏琢磨,然后再决定是否掏钱?然而,这是在上海!不同地区的生活习惯和语言隔阂,并不能带来理解或同情,只能走向反面。

突丌的,老伴儿掏出了手机。

白何感到有些迟疑不决,他拉拉老伴儿衣角,悄悄指指墙上张贴的告示。可老伴儿不知是没看清楚,还是漫不经心?

头一昂,将他的手一摔,自顾自的照了起来。

白何瞅到那一直貌似在玩平板,眼角却一直扫着顾客的中年胖妇,气呼呼的站了起来,顿感大事不妙。可还没等他想出个好办法,胖妇就蹦到了老伴儿面前。

双手一伸,拦在她面前。

“不认识字呀?墙上贴着告示呀?做人怎么这么不自觉呀?”兴头上的老伴儿一楞。用家乡话反问:“真是活见鬼了,不准照相,哪来的这种规定哟?”

胖妇听了先一怔。

随后,轻蔑的双手一抱,推推眼镜,从上到脚的打量着老伴儿:“妈妈咪呀,阿拉是说怎么会这样没教养,原来是外地人呀?”

瞬间,老伴儿将手机往自己的随身包一揣,一纵身扑上去,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外地人怎么啦?我问你外地人怎么啦?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就不得行。”

胖妇毫不示弱。

也一举手,揪住了老伴儿的头发:“阿拉最恨你们这些外地人,没钱没教养没礼貌,强占了阿拉上海人的资源和地盘,现在阿拉上海这么挤,就是你们这些外地人造成的呀。”

老伴儿反唇相讥。

“我呸!你这些上海阿拉,屁经不懂,只晓得躲在屁大的屋里,牢骚满腹,大傻瓜一个。”这样,窄长的房间里,二老太太相互揪着嚷嚷着,你进一步,我退二步的。

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活像二个大虾。

这下苦了白何,搓着双手随着二人移来动去的,就是下不了手。想劝,可对方是个女人,弄不好嚷嚷说他耍流氓,那可得不偿失。

可他马上又发现不妙。

老伴儿毕竟比对方年老,又没对方胖大,初劲一过,慢慢就显无力迟钝。正在这时,胖妇抽出右手,呼地在半空一抡,一使劲儿,朝对方腰间狠狠地擂去。

白何又惊又怒。

说时迟那时快,向上一蹦,架住了胖妇的胳膊,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狠狠一拳,击在她的脸颊。胖妇哇的声哭起来,随后颓然倒地。

带动一屋的锅盆水壶。

丁丁当当,纷纷坠地。

没等白何扶起老伴儿,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中年汉子,从最里间恶狠狠的冲了出来。一面冲,一面叫着:“我打死你们这些外地人!敢上门闹事儿,我与你们拚了呀。”

白何见事情危急了。

急忙将老伴儿往门处一推。

“快跑”顺手抓起一个大号不绣钢水壶,砸向冲来的恶汉。咣当!哎哟呀!质地优良沉甸甸的不绣钢水壶,正好砸在恶汉脑袋,一声惨叫,恶汉向后栽倒。

白何顾不上细看,转身跑出了店铺。

店外,老伴儿正扶着车站牌喘气,看样子,与胖妇的揪扭,让她损耗不轻。天高云淡,灼热依旧,马路上,各种车辆来来往往。

隔壁,卖早餐的老太太。

依然在不紧不慢的么喝:“油条,煎包,新鲜豆浆呀!”修补店前,二个鞋匠也正在津津有味的聊天……谁也不知道店铺里发生了什么?

一切正常,正好一辆公交停下。

白何拉着老伴儿就上车。老伴儿却挣扎着:“哎哎,也不问问到哪里呀?上错车怎么办?还有,刚才打死人没有?是不是马上报警?不然,我良心会不安的。”

“唉唉,我良心安得很啦,别罗嗦了,快上车!”

白驹一使劲儿,硬生生的把老伴儿拎上了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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