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驮着我去进城

第一次进城

是父亲骑着自行车

驮着我

去参加县中学的初中入学考试

三十多公里的石子路

早上驮着我去

晚上又驮着我回来

那是一九八八年

我十三岁的时候

至今

已经过去了三十二年

原本对我来说很愉快的经历

却在父亲去世后

随着时间的流失

在心中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靠着父亲坚实的脊背

在车子的颠簸中

我的心

早已飞到了梦中的县城

装有暖气的教学大楼窗明几净

新修的百货大楼里商品琳琅满目

宽阔笔直的柏油路人来人往

从未见过的红绿灯一闪一闪

新鲜和兴奋，让我

完全忽略了

父亲登车的艰辛

和早已大汗淋漓的后背

走出考场后的我

看到手扶自行车的父亲

正在校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

听说我考得不错

开心地驮着我在解放路转了一圈后

给我要了一盘炒面

便赶往农贸市场购买农具

当我还沉浸在炒面的美味中时

气喘吁吁的父亲只喝了一碗面汤后

又驮着我走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繁星满天

父亲接过母亲端过来的拉条子

吃得稀里哗啦

而我还在激动地讲着一天的见闻

我不知道

父亲当时是不是早已饥肠辘辘

双腿是不是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只记得

父亲欣慰地对母亲说

春娃子今天考得不错

我只知道

父亲驮着我去进城

只为了

省下每人还不到一元的班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