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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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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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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条河流都有它的名字

山水是一个城市的灵魂。当阳地处荆山之阳,沮河穿城而过,大自然似乎格外垂青这块钟灵毓秀之地。

当阳最出名的山,毫无疑问是城西的玉泉山,形如覆船倒扣,又名覆船山。早在东汉末年,普净禅师选中此地结茅为庵,打坐修行。南北朝后梁时期,梁宣帝敕造覆船山寺。隋代智顗大师在此创立天台宗,正式定名为玉泉寺。

玉泉山因泉而名,东北角一泓清泉喷涌而出,经朝阳湖、乳窟洞,在寺门前的拱桥穿过,一路水声淙淙。这支溪水的源头,就是赫赫有名的珍珠泉。当阳玉泉山下的珍珠泉,是中国三大珍珠泉之一。泉水终年恒温,盛夏掬一捧洗脸清凉无比,隆冬时节,它又显得温热趁手。尤其是泉底石缝中不时冒出阵阵气泡,让人啧啧称奇。站在岸边击掌顿足,水底立刻涌现出更多的气泡点,这里一串,那里一串,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秋日,珍珠泉的水,近看绿如翡翠,远观蓝似烟霭,与泉上古老的珍珠桥、岸边三角槭的倒影构成一幅静谧的图画。这无声的涓流汇入朝阳湖,却在乳窟洞前猛然跌落,如环佩叮当,发出一声声脆响。溪水奔流到玉泉寺山门前,仿佛受到熙熙攘攘香客们的感染,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热闹的主角是鱼,有了寺中僧人与热情游客的照拂,它们健康又活泼,撒着欢儿围作一团追逐抛在水面的食物。成百上千的五彩锦鲤,像神仙打碎了调色盘,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顺着溪水再往南走,一条架空的小径伴着水流,蜿蜒穿行在密密匝匝的水杉林中。水杉树十分高大粗壮,太阳从细密的树叶缝隙中投射出条条绿色光柱,映照在树下茂盛的各种蕨类植物上。松鼠在树枝间跳跃,蝴蝶在叶尖扇动着翅膀,它们也和我一样迷失在这深深浅浅的绿中吧。不知不觉间我又再次跨过了溪水,眼前豁然明朗,日光像油彩一般泼洒向大地空阔之处。此处名曰“花溪湿地”。早些年,它还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由于地处景区原大门“堆蓝晚翠”牌楼之外,并未纳入玉泉风景区管理,几处破败的农房杂居其间,河道淤塞,垃圾也无人清理。如今经过彻底整治,成为玉泉风景区的新亮点。

花溪湿地的改造依山就势,因地制宜,妙在处处造景,却又不着痕迹。溪水就着地势下落,遇着几块巨石阻挡,聚成一汪小湖。湖中蒹葭苍苍,野鸭沉浮,别有一番情趣。水从石缝中一跃而下,发出潺潺的水声,这声音是清澈、明亮的,十分治愈心灵。溪水一路欢腾,绕过几株疏梅,路过一片樱树,油绿的菖蒲和灰白的芦苇夹道相迎,粉黛乱子草早已羞红了脸,秋风一来,她们就快乐地扭起腰肢来了。

我最喜欢溪水上横亘的风雨桥,坐在桥中,面朝流水之上,廊柱与檐线构成画框,画框正对着完整的玉泉山。山顶上的树如同理发师精心修剪过一般,十分顺滑,勾勒出完美的覆船形状。细看玉泉山,山色苍翠,庄重怡然,心境也在与山的对视中得以安适,真是“相看两不厌”啊!

每一条河流都有它的名字,原来这条花溪本名小庄河,它是玉泉河的一条支流。玉泉河发源于玉泉山西麓的严河村,向东流经度门寺,在鸡公岭与小庄河相汇,再一起朝东越过汉宜路,进入城区,在环城南路接入百里长渠。它们的终点是沮河、长江到大海。

近几年,当阳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与水美乡村建设,对玉双片区水体进行了综合整治,在解决水体污染、水土流失、河道淤塞等问题的同时,将自然生态与人文美景有机结合,呈现了一幅幅优美的山水画卷。

美丽的玉泉河在度门寺前拐了一个弯,拐弯处有一个网红打卡地名叫“一口印”。度门寺也是一座著名古寺,是唐代神秀法师说法栖息之地。“一口印”的故事被记录在佛教禅宗史书《五灯会元》中。相传苏东坡来玉泉参谒承皓禅师,在度门寺外玉泉河畔遇到了一位老和尚。苏东坡猜想这位定是承皓禅师,但他决心与禅师斗禅。于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岸边,并不说话。老和尚见苏东坡气度不凡,便先开口问道:“尊官高姓?”苏东坡答:“姓称,乃称天下长老的称。”老和尚于是大喝一声,说:“且道这一声重多少?”苏东坡被问得哑口无言,于是恭敬礼拜,心悦诚服。苏东坡与承皓禅师“一口印证”禅境高下的妙理,在佛界传为美谈。

如今“一口印”故事的遗址,修建了一处农家休闲小广场,四季鲜花绽放,游人如织。沿路采摘园、农家乐、休闲民宿等各类乡村旅游业态方兴未艾。在这里田园风光和诗情画意和谐共生,处处体现了设计者的匠心,即尊重本土、尊重自然、尊重人文。景观改造最忌千篇一律,因地制宜才能最大程度地保留当地原貌。改造不是跳脱地创造,而是尽量和谐地还原,让自然生态与周围的人文与美景彼此融成一个整体。都说玉双路有九十九道弯,玉泉河与小庄河蜿蜒流过的湾,又何止九十九个。从不挪动一棵树的位置、不改变水流的走向,到没有一丝毫肉眼可见的混凝土工业痕迹、拒绝生造人为的景观。这种一以贯之的理念成功地重现了玉泉山的青山绿水,也留住了我们的美丽乡愁。

首发于2023年11月8日《三峡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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