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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陌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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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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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香

我来自一个普通农村,打小光着屁股摸爬滚打,对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有着自己特殊的情感,总有那么一段岁月让我不能释怀。

我时常会想起老家院子里的的那棵老榆树,每年夏天的闷热夜晚,那里有我随便从哪里扯来的光秃秃的席,在嗡嗡的蚊子吹拉弹唱中一骨碌躺下就是难忘的夜晚。当然每每睡觉,迷糊中头上也总有那把“呼啦呼啦”的芭蕉扇,我也更不能忘记那碗吃过的榆钱饭。

我也时会常想起家门前的那棵老槐树,那里既有槐花的飘香,也有我偎依父母树下的顽皮,那上树撸槐花被马蜂蛰住“呜哇”乱叫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当然我也更忘不了槐花树下哪吃过的槐花饭。

我想不去思考不去追忆,但是记忆的光影一旦打开,就像一把魔盒,想甩却总也甩不掉。那是我的童年!那是属于我的青春年代。

那段岁月有苦难也有幸福,更有我记忆中的那一把酱豆和那缸永远吃不完的咸鸡蛋。那是一个物资短缺的时代,吃饭自然没有什么讲究,能吃饱就是不错啦,那个时候玉米面窝窝是家常便饭,大锅盖打开的一刹那,沿锅一圈满是诱人的金黄。当然看到别人家白面馍,嘴里自然时常哆嗦,也想吃上那么一口,这是苦于自己经常吃两掺面(玉米面和豆子面混合)的缘故,毕竟小麦面短缺。所以那个时候特别希望“过麦”,也就是割麦子。

那个时候的收麦子可不比现在,呼隆呼隆一两天就颗粒归仓。那是需要家家户户提前做好准备。先是要打场压场,事先把一块交通便利的地方选做场地平整压实晒干,这才是完成割麦子的第一步。

同时家里的女人们也开始为过麦准备吃用,考量下用度准备是不是宽裕。还有哪些便宜的食材不够用,当然也会看一下自家罐子里腌制的咸鸡蛋是否可以开封。因为手头并不宽裕,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平常除了卖钱补给生活用度外基本不动。但是即便如此,仍然狠心下总会要储存那么几十个鸡蛋用盐巴腌制起来等待过麦用,毕竟人是要好好活着不是。就是这缸咸鸡蛋馋人的很,那时候总盼望着开封。毕竟平常吃饭咸菜居多,当时随便推开谁家的大门,没准就可以看到院子里放置的咸菜大缸,或许还会在某个下雨的夜晚听到茅檐的滴水七七八八落个没完。不过那倒也有趣,多半会在纯自然的敲打下的交响乐中安然入梦。

终于一切准备妥当,麦子也早已金黄,麦穗出落的早已是待嫁的新娘,静静地守候在那里。可以开镰收割啦,家家户户老老幼幼全出动。作为孩子的我们自然是兴奋的,因为这个时候不仅仅有可以吃的美食咸鸡蛋和酱豆,更有麦地里到处低飞的鹌鹑和无处藏身的野兔,幸运的话还可以捉到几只或者其他什么鸟儿也不为奇。毕竟那个时候这些生灵不像现在需要过多保护,那时候田野宽阔到处绿草成荫,哪里都是它们的天地,哪里都会有它们赖以息息的家园。所以可以尽情地去捉,玩得自然也不亦乐乎。那自然多了很多童年乐趣,后来的日子里还真有那么一段时间,时常让我想起那些田间地头吃过的简单用火烧烤的蚂蚱。

猫下腰热火朝天的忙起来,甚至大家还开始比赛,比如提议第一个割完头一垄麦子的奖励一个老冰棍。这边话刚说完,镰刀就飞快地在脚下“唰唰”飞舞。卯足了劲往前冲,谁也不让谁,只是偶尔用余光偷偷瞄上那么一眼,看后面是否快跟上。任何一件事情对孩子来说最初都是充满好奇和兴奋的,当挥汗如雨腰酸背疼,甚至手上时不时被焦黄的麦秸割破几次的时候,原本的那点热乎气自然没有啦。再抬头看看一眼远远望不到尽头的那一垄的麦子,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一股脑坐在地上,一副瘫劲耍赖似地再也不想起来。当然这个时候我记得我家的二爷总是笑眯眯地对我说“三...三,小孩哪里有腰,还不赶紧起来,干完可有好东西吃”。于我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那原本的热情,没准早已趴在哪里盯着什么虫子饶有兴趣起来啦。这就是大人与孩子的区别,再看看他们依旧是那么不紧不慌,一步一镰,但是很快就超过了自己。

他们不知道累么?当然不是,是他们那个年龄已经要抵挡一切风雨,哪里又容得下他们做那么半点偷懒。当生活的担子真正压在一个人的肩上,那时或许才能懂得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岁月的圪梁上没有孤独的墙,哪一个都不会平白无故为一个家遮挡,只有那些扛得起来的坚强才能推着家的那艘船去远航,并行将致远。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传来叫卖声“老冰棍,谁要老冰棍,2分钱一块”,自然买到的冰棍也是人各有份,跟是否拿到第一也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不过是鼓励打磨孩子力争上游吧啦,不过那个赌约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啦。放到嘴边的冰棍轻轻地舔吧那么一口,那个透心凉啊,爽到骨子里。“哇”那个感觉,跟现在我的孩子第一次吃到奶油雪糕第一次吃到汉堡,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午餐时间终于到啦,当然为了不耽误时间,也只好坐在地头惦么那么一点,但是就是这一点也是难得的很,已经准备好的咸鸡蛋还有酱豆就着好面馍,就算是对辛苦的犒赏吧。

下午晚些时分,成块的麦子终于被一家人齐心撂倒,又开始忙碌起打捆装车。记忆中那个时候,需要事先把头天晚上用水浸泡透彻的草绳(老家叫做“yaozi”)一根根放在两排麦子中间,然后用木木扠分小垛落在草绳上,当然这也可以用手。不过用手的话自然难免会摸到蛇,毕竟那些精灵也在寻找背阴的地方,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于我最喜欢和妹妹争抢的事情大概就是那个省劲的散草绳的动作啦,比一比看谁散的快。一小垛一小垛的麦子需要手劲足够大的人来捆扎起来,而于我自然开始不甘示弱,也抢着捆起来,很快手上会起来几个大水泡,疼的眼泪似乎要打转。

这个过程中不单单会经常遇到蛇,他们大多也会知趣地躲开。期间更可以碰到那无处藏身的秃尾巴鹌鹑,慌慌地在每个捆扎起来的成捆麦子的夹缝里躲藏奔跑。作为孩子的我自然会和妹妹一起追逐起他们来,没准可以捉到那么一只拿回家高兴喂养几天。当然还有可以碰到那没有毛的小兔子,就那么捧在手心,暖暖的温暖着作为孩子的心,那自然都是很兴奋的事情。

终于经过一天的忙碌,割完的麦子也或拉或推的运到已经准备好的场里垛起来,一天的忙碌也就算基本收工啦。

晚饭时间到啦,在家忙碌的娘也早已经准备好整盘的咸鸡蛋,当然还有搅拌过蒜汁小磨香油的调味酱豆。自然也有那个季节最常吃的爽口菜凉拍黄瓜,甚至还会有过年不舍得吃留下来经过腌制的“老腊肉”。之所以称为腊肉,是由于过年的时候留下来特意用大量的疙瘩盐腌制起来,一直到收麦子季节拿出来,也算得上是一种传下来的美食吧,不过那么一股味道,可能到现在我也消受不起(或者说没有那个口福)。当然家庭条件好的自然可能还会有凉面条(过水的面条配上调味的蒜泥酱豆)慰劳一天的饥饿,赶走一天的疲劳。

那个时候用筷子轻轻地在咸鸡蛋上挑个口,满满的蛋黄油就从里面流出来,金黄金黄的,吃到嘴里自然而然的满口咸香,不由得不贪嘴。

一晃很多年过去,家里用来腌制咸鸡蛋的缸还在原处,过年的时候每次回家也总是如当年那个孩子一样用曾经的那双小手再一次抚摸那个熟悉的缸。每到这个时候,也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缸还在,记忆孩温暖,但是腌蛋的娘却不知早已去了哪里。

那段岁月生生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曾经的那个男孩把那份沉甸甸的记忆一直装在内心深处,那一切的美好只要常念,只要心存感恩,或许也就永远不会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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