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打来电话

450公里之外，爹从老家打来电话

询问孙子的感冒是否好转，吩咐

我一定照看好他，正好是小年之前的那一晚

我回话，身体已无大碍

顺便问下，家中是否下雪

在外面安家这么多年，一直感觉

自己的根一直在家生出枝蔓，尽管

是酒后，或者梦里面

爹说，平顶山地区属于暴雪区

一定要当心注意

我迟疑了下，回答

外面已经在下，离开家这么多年

爹比我了解鹰城的天气，我说

回去又要和往年一样，大抵比较晚

不超过年底那两天，我尽力压低我的语言

顺便抱怨下天气，路上会不会有积雪

爹说，到时看情况

真不能回，也不要勉强

家里已割好十斤猪肉，另外

买了你爱吃的猪头，爹试探着问我

会不会太少，我回道

买那么多干么，现在不比从前

买太多也用不完，还不新鲜

再说，我们回去又能在家待上几天

不如随时买来的新鲜

爹没有马上回答，我清楚感觉到电话

那头的停顿，那是用一年熬制出的期盼

没有开始点燃，却已经在提前讨论

面对即将离家时的无言，过了好一会儿

爹叹了口气，缓过来慢慢

问我，要不要买两只八月七（当地养的肉鸡）

要的话，明天抓了去

买那么多确实吃不完，要不

由我从这里买好带回去，毕竟都是猪肉

春节饭桌上可以适当调换，我回道

爹的语气重新抬高一些，那么大老远

买回来干啥，咱不用那么干

明天我就去抓，你们到来之前

提前炖好，随时用也方便

我没有再做出其他决断，只是

嗯了声问爹，有没有其它事情

没有啦，挂电话吧

爹的语气又重新恢复平缓

真多年搪塞太多，可哪一句又能

骗过，爹的那双眼

不在我们身边，也是明镜一般

我又如何在意自己的虚寒

窗外的雪花飘的更大，有些

是否来自，曾经老屋的那片天

有什么，可以阻挡这个年

我不敢去数，余生究竟会有多短

又有多少时间，抽出空陪伴

简单喝顿酒，吃顿粗饭

递上一支烟卷，燃烧我梦中的窗前

老屋，大炕前的窗台

那些吸剩下的烟卷,正在

一一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