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人（2首）

1 插秧人

只是那么向上一扬

我看见水珠连同汗水

从你的右肩划向半空

一道弯曲的弧线

在阳光中闪耀

省略了芒种的节奏

带走了炎热酷暑

晶莹的夏天

在你制造的虹里

轻盈跳跃

那一刻，你是我眼里

最美的风景

头戴草帽的庄稼人

此时，你站立田间

脚下的水滋养你日夜祈盼的梦想

你是稻秧的家长

它们是你养育的孩子

你把它们一一插进泥里

小心呵护像保卫一座充盈的粮仓

待到金黄滚过大地

你是那个有血有肉的稻草人

坚守，护卫

构筑四季美学的设计者

2 插秧

不用绳子，你也能插得笔直

像列队的士兵，一行一行

直得威严，直得宗教

直得让你在全村人面前高高在上

你是这个行当的翘楚

你是他们的领头羊

我曾见你插秧的样子

半蹲着，腰不能全弯

屁股不能着水，要有利于行间自由挪移

也不能埋头，要边瞄准前方

要边垂直定位，哪里曲，哪里直

你全端在心间。不能离，也不能塘

一切刚刚好，一切尽掌握

当你插完笔直的第一行

挺起腰，拍拍手

然后蹲在垄上，点一管烟

憨憨地抽着，滋滋地乐着

你满足地望着后来者仿着你的行一直追随下来

最后来到你的跟前

那一刻，我才知晓

原来后退也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