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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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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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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美柿子红


文/邵再逸

 

   十年前,说什么我也看不起马柿红,十年后,谁再说看不起马柿红的话,我就和他急。

我的家乡在渭北一个叫马家坡的地方。马柿红是我的同学,我们从金瓮山下的小学读到中学,她家境贫寒,背着干粮吃着咸菜,扎着缠着红头绳两个小辫,身穿一身素花旧衣裳。那些年,李春波的民谣《小芳》飘荡在大街小巷,村头巷尾,质朴、率真、幽默、真诚的语言与民族化的现代旋律,打动我的心。我见了马柿红,大喊一声:“小芳。”其实内心是嘲笑她的土。马柿红看了我一眼,也不回应,扭头就走,留给我一个淡红的碎花花衣衫身影,两个小辫在头后摆来摆去,疾步如飞。

马柿红言语短,常常独来独往,不甚和同学们搭话,一双红呢绒面布鞋,轻声轻脚,来去像一缕风。马柿红家在坡头,住着三孔窑洞,马家就她一个独生女,父亲残疾,母亲是个哑巴。可以说,马家是我们村很穷的一户人家。她出生那天,窑洞前那棵老柿子树,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枝头,她的父亲就顺口给她起了这个名字:“马柿红”。马柿红,名字是随口起的,却很富有诗情画意。

我考上上海一所著名大学,毕业后自主创业,在上海开了一家电子商务公司,为中国企业和海外消费者提供专业的互联网营销综合服务,经过多年打拼,公司很有名气。我把父母接到上海居住,平时忙于工作,几乎没有回去,故乡离我越来越远,有些淡忘的感觉。

故乡的一缕风、一道景,还有生我养我的村庄和村子里的人,只是年少时的记忆,马柿红零零碎碎地闪现在这些记忆里。我考上大学后,听说高考落榜的马柿红去了广州打工,一年后又去了北京,后来又到了西安,再后来就断了她的音信。说老实话,我对她的关心,是因为她很特别,她衣衫朴素的身影刻在我的脑海,时常闪现在我的眼前,挥也挥不去。

今年九月大学同学在西安聚会,我说起马柿红,富平同学饶有兴致地说:“这个马柿红,可了不得,现在是一个农村女土豪,成了当地的一个大名人。她以自己名字命名,开了一个马柿红柿业有限公司,以执着的创业精神收获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这引起我的好奇,我要了马柿红的手机号,联系到马柿红,我俩约定在柿子节见面。她记着我的名字,笑语清澈,触动我的心,那个时刻,我的乡愁更浓了。

2019年10月23日至25日富平县举办2019年国际柿产业论坛暨富平尖柿节。

我如约回到了故乡。故乡秋高气爽,万亩红彤彤柿园, 火红火红的柿子,硕果累累,给我一种心灵的震撼,冲击着我的视觉。

柿子博物馆前的墙壁上的一行字,触动了我的情绪:“柿子红了,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我深情地喊了一声:“马家坡,我回来了。”

马柿红远远看见我,手一挥,身穿红装的乡亲们敲起老鼓,姑娘们舞动着红绸跳起来,场面喜庆吉祥。这个排场够大的,我受到了家乡人这么隆重的接待,有点受宠若惊。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我离家十年,家乡人还记着我,我的乡音依旧是马家坡的口音。村支书和村长也来了,马家坡的父老乡亲都来了。我上前握住马柿红的手,泪花闪闪。昔日的老同学,我曾看不起的穷姑娘,现在脱胎换骨变了样,穿一红呢子上衣,黑发披肩,眼神清澈,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清秀的身材显得很贵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望着马柿红,我心里说,年少时,我只是嘲笑你的穷,并没有欺负你。眺望着枝头的红尖柿,我自嘲地笑了,脸有点发烧。

马柿红把我引到柿子园,给我介绍说:“在广州、北京,西安打工,说实话,我没有挣太多的钱。我的家境你是知道的,一个字就是穷。”马柿红说着攥紧拳头说:“我暗下决心,我要翻身。后来是窑洞前的柿子树给了我创业的灵感。有年秋天,我看到窑洞前那树火红的柿子,心里就生发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流转五十亩土地,栽植柿子树。我贷款二十万,步步艰辛地开始了我的创业之路。”马柿红指着柿子园豪情满满地说:“老同学你看,我成功了。”我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我们来到新建成的祈福广场。这里有一棵挂满红绸的千年寿星树,相传,当年朱元璋为生活所迫,靠乞讨度日,流落到富平北部金瓮山下,因食这里鲜美的大柿子才得以活命。朱元璋当了皇帝后,便下令将这棵有救命之恩的大柿子树封为“凌霜侯”,并建庙以纪念。柿子象征吉祥就被传承下来,我们这里常有门前种植柿子树的习惯,寓意事事如意、事事顺利。

我感叹,我们“关中名邑”富平产优质柿饼,也成长像马柿红这样的美女子。

这个历史典故我是知道的,今天听了马柿红的讲述,我感到一股神秘的色彩,也感到马柿红的创业经历成为传奇。

家乡马家坡,已经开发成柿子风情旅游之地。在唐丰陵这个宏伟的大背景下,万亩柿树掩映着宽阔的道路,祈福广场寿星树上红绸随风飘荡着福音,柿子博物馆诉说着富平柿子久远的种植历史。

我参观了马柿红的柿饼加工厂。一串串去了皮的尖柿挂满大棚。正在加工柿饼的乡亲,飞转的削皮机,在吱吱响,柿子皮灵巧地飞舞起来。

马柿红说:“咱马家坡的柿饼,个大,霜白,底色红亮,软糯黏润,香甜可口。在明清两代,富平柿饼被作为贡品进献朝廷。现在我的柿饼已经出国了,销往韩国、日本。去年加工柿饼600吨,销售收入1000多万。”

村支书说:“马柿红是我们乡村振兴的先进人物。这几年她一门心思顾着创业,至今还没有成家,好小伙一个一个被挡在门外。”我笑着说:“我也没有成家,这个事,不急。”

我看了马柿红一眼,她视线转向大棚下火红的柿子,脸色绯红。

马柿红用她开发的柿房茶、柿成酒、农家饭招待了我,我特意点了一盘搅团,辣子很旺,柿子醋很酸,搅团很有味。我嬉笑地说了抖音里的那几句话:“嫂子,你弄啥哩么;打搅团哩,搅团要好,七十二搅,搅团要嘫,沟子拧圆,使劲地搅。”

马柿红笑了,脸像尖柿那样红,在场的乡亲们笑地更是前仰后合。

我喝醉了,醉在火红的柿乡。

第二天,我和马柿红签了长期柿饼销售合同,坐上飞机回到了上海。

 

(特此说明:小说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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