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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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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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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溪堡

桃溪堡是一个村子,在长安城南樊川道上。前几天看耿传明著《晚年周作人》时,看到一九五六年国庆前后周作人在中国文联组织下来西安旅行,曾到过此村,他一路边走边和农民交谈,询问生产和生活情况,并与同行的人说:“听说人面桃花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如今这里生产好了,百姓安居乐业,是我未曾料到的。”这份资料应是来自于佟韦所写的《我所认识的周作人》,多年前看过,作者是当年与周氏“同行的人”,作为工作人员负责整个行程的安排。文字记录难免会引起人的兴趣,于是决定去桃溪堡走一遭。

桃溪堡距离中心城区有二十公里左右,从钟楼一路南行,在南长安街与东、西长安街交汇处再前行一点,往东南方向有一条路叫樊川路,前行约十公里,村子就在路边。樊川的来历与樊哙相关,这个川道是汉高祖刘邦封与武将樊哙的食邑,并因此得名,据说有樊哙花园遗址留存,只可惜难觅踪迹。这条路自汉以来就是通往终南山的有名的道路,唐时豪门杜姓与韦姓家族都曾在此聚居过,川内还分布有八大寺,玄奘法师的遗骨就迁葬在兴教寺内,诗人杜甫亦曾在此地生活过十来年。桃溪堡村在路东,已和现时的其他的村庄没有任何区别,连片的砖混小楼让人看着泼烦。打听一下,知道路西有桃花园,传说为人面桃花旧事的遗存,就欣然前往。很近,和村子隔着樊川路。园门正对马路,青砖砌成的楼门飞檐斗角,是一派古旧的气息,门洞内大门上锁,亦是腐朽不堪,铁锁是可以一脚就能踢飞的样子。楼门上的爬山虎已经将整个墙面密实遮掩,看不清园名。园子很大,约五十亩地,四周砖墙围拢,都是看着要倾塌的姿势,墙内大树的枝桠与墙内外的绿植,葡挞在墙上,墙也要看不见了。从大门的门缝向内看,荒草过膝,树木葱茏,连路也没有。门内一侧的厢房,木门亦是开着的,零落地堆着几张破旧的桌椅,屋内发霉的气息远远就能感觉到。沿着园门北侧的小路西行,知道园子三面都是被麦田围着的,麦子正扬花抽穗,一片芬芳。西边不远处即八水之一的潏河,河两侧的树木隐隐约约在天际延伸着。

亦无暇探究这片园子的来处,回来后在网上搜得一回,知道它门上的园名为“桃溪山庄”四字,早些时候,大陆,以及台湾的好几部影视剧都在此地拍摄过,想来院内,亭台楼榭大致是不应少的。又在网上搜了搜在此拍摄过的影视剧,想看看园内景致原来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大致“人面桃花”的典故太过于著名,影视剧竟然太多,根本找不到想要找的几部。不过还是看到了一位游客的近年来的园内实景的图片,满园的树木荒草,桃花亦是稀疏地开了几株,说是大部分都已移栽到了别处。总之,它现在就是一处荒芜的园子。据说田汉来过此村,至于周作人来时有没有这样一处景致,亦没有看见相关的文字记录。是的,崔护的旧事,是发生于唐时,它终究是太过于遥远了。

“人面桃花”典故的主人公崔护,唐代博陵,亦即现在的河北博野县人,唐德宗贞元年间进士,后来做到了御史大夫、广南节度使的职位。人面桃花的故事核心在于他的一首诗,即《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首诗《全唐诗》有录,诗本注中说“都城南庄即桃溪堡”,故事则宋《太平广记》中说得较为详细,说崔护有年考进士落榜,滞留长安,就到城南游玩,偶遇一女,艳若桃花,次年重访此女不遇,于是在门扉上题写了上面的这首诗。真所谓一诗定诗名,崔护因此诗就千古流芳了,而发生在他身上的爱情故事,亦得到了五花八面的演绎与改造,一直流传至今。

中国人喜欢用“桃花运”一词来形容男女情事,以桃花的艳丽来比喻女子的美,《诗经·桃夭》篇就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室人。”寄托了人们期望女子艳若桃花、子孙如桃树一般枝繁叶茂的心情和愿景,崔护的诗句正是迎合了人们普遍的心理认同,并且演绎了一曲美妙的爱情长歌,而不朽了。

只可惜,桃溪堡的桃花园,终究还是太过于荒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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