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声

我向来不觉得窗外的鸟声有什么好听的。原来在二楼办公的时候，窗外伸出一节阳台，经常能看到麻雀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叫着。我偶尔抬头向外看看，它们看见我，就倏忽间飞远了。而所谓远，亦大致就是二十米开外的街边的大树，它们隐没在树的枝桠间，影子也是看不见的，当然声音更是听不着了。

经常也会有两只信鸽在阳台的阶沿上走来走去，这是我非常喜欢的。我怀疑它们是一双默契的情侣，终究亲近于人，于是喜欢在人的窗外踱步。它们丝毫没有惧怕人的意思，你抬头看看它，它亦无视你的探望。我是多么地喜欢看到它们的身影，有时就在早餐时刻意地留下一点馒头，带回来，开窗，撕碎了掷在阳台上，希望它们吃掉，但总是失望的时候多，它们是无动于衷的。不过馒头的碎片，消失得很快，慢慢地，麻雀来得越多越勤，我亦是知道了怎样的缘由，于是再不从食堂里带馒头了。信鸽只是默默地踱步，并无声音发出，有时我就想听到它的叫声，心里念头一闪，瞬间而又飞去，一丝甜甜的滋味会从心头泛起，念想实在是很好玩的物什。有一天清晨，上班有些早，我听到了窗外“咕咕”的叫声，可是看不到它们的影子，但声音却是真切的，让人高兴了一会儿。

居所的窗外有一株很粗的女贞树，一年四季都会把卧室的窗户遮得严严的，鸟叫声经常也会从树叶里传出。听声音，除了麻雀而外，还有别的鸟类。清晨里鸟的叽叽喳喳的叫声是非常烦人的，想多睡一会儿懒觉也会让人心绪不宁。让人印象深的还有秋末冬初时节，天气转凉，有风，再下些雨，鸟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惊恐，有些恓惶，有些逃离，悲戚戚地不知所措，偶尔也会有一些担心。

山里是静穆的，间或到山里去，喜欢听鸟的叫声。那种叫声，能把你心里最为敏感的神经拨动起来，痒痒的但是很舒服。我后来想，城里的鸟叫声为什么不能给人以好的感受，也许是它纷乱的背景声音太过于扰人心绪了吧。总是吵吵的，吵吵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一切变得烦乱。声音是有对比的，安静产生美感，和谐生成佳趣，天籁的声音是上帝给予人类最为美好的礼物。喜欢在山里穿行，喜欢听流水的声音，当然，还有天籁般的鸟的叫声。

知堂的《鸟声》的文字中，说英国诗人那许的一首诗里写到，春天来了，百花齐放，姑娘们跳着舞，天气温和，好鸟都歌唱起来。这当然是极好的境界，春天的鸟声自有它美妙的地方，不过，那是属于好鸟的，在听它的人的耳朵里，它的声音自然也是好的。姑娘们跳着舞，鸟儿也要叫起来，天气温和，是春天的脚步了，而我此时，却换了新的办公场所，寒窗的枯坐，怎么也听不到鸟的声音，实在亦是无趣极了。当然，即使有，我还会是那句老话，我向来不觉得窗外的鸟声有什么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