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在一个环境中呆,很多的时候是极容易丢失自我的,外界的信息不刺激大脑,自然傻傻地就找不见自己了。长安城中的天,近来很好,太阳暖暖的,气温又不太高,清清爽爽委实是觉得可爱,可还是感到有不如意的地方,天总不是它本来的样子,不蓝,雾蒙蒙的,据说就是所谓的霾。听朋友说,出长安城南行,穿过隧道,越过秦岭,天突然就会变蓝的。我能想象出那是个什么样子,因为隧道我也穿越过,停下来休整,就仰头呆看过白云飞渡,变幻无穷的蓝天,现在也觉得是太过于美妙了。长安城所在的关中盆地,一遇特殊天气,空气也极少对流,再加上林立的高层楼群的影响,霾的日子就会多一些,心情总是不好,实在很是向往山里或是山外的日子了。
近来一直在看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今天才看到《后期墨家》一节,抽象、枯燥得厉害,有时眼睛在字上滑过,其实意识里并不知道它说了什么。其中有一段说,墨家批评老子所说的“绝学无忧”观点,就觉得还是老子高明。不读书学习就一切都好了,学习无益,忧患读书始,有时实在是这个样子。寂坐的时节,有人来最好,但一定是要能谈得拢的,可以解解闷,说说读书的事体,这时许是可以缓冲一下读书的疲倦,对着“绝学无忧”四字投以轻轻的笑意。你说你很喜欢白蕉,白蕉我也喜欢,早前里就曾读过他的书,其实还是最喜欢他的充盈着魏晋气息的字,当然还有他画的兰与竹,都是十分的好。
你走后,我就想,哪一堆的书中恐怕还有一册白蕉吧,过了几天,才翻到了,是一本厚实的书法杂志,它里边有一个白蕉的专页,名字是叫《清风白云间》的,连这期刊物也附加了这样一个副标题,专页后还附着白蕉的年谱。照相、书法图片,排版都是十分的好,纸质也好,相关于白蕉的文字,也是做得漂亮,实在是不负于白蕉了。文中引陈巨来的话,说白蕉的狂,谓其为海上十大狂人之一,而后又分析说,他有傲气而无狂态,即使狂,亦为清狂。其实还是白蕉自己的话最靠谱,“甚矣哉!艺之使人傲也,此昔贤语。大概使人傲者,自视天下第一,视人皆二三等,或未入流也。余谓傲无不可,然宜在意而不再容,在意者必有成,在容者徒取厌。”则是实实在在的大白话,可有多少习艺者能有这样的修养啊。
有时心里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发呆,听着马路上的洒水车鸣放着音乐也不觉得烦躁,是三月的天气,值得慵懒着过活,是心情极好的日子了。也可以起得身来,给房间的花花草草喷洒些水,没有花铲,拿起剪刀刨个坑追追肥,也是妥帖的事,都可以畅意身心了。你说,还可以用抹布打湿,擦去绿萝叶面上的灰尘,可以让自己心情和缓下来,于健康十分地好,还能磨练自己的耐性,我实是就这样做了,是要慢慢地坚持下来的,看见了净净的绿萝的叶子,也是如同向往着蓝天的心情。其实一片一片绿萝的叶子,何尝不像是一天一天要过的日子,真需要人慢慢地打理了。这就是三月的日子,像是拉着家常的闲散,微风也吹打着窗帘一动一动。
十四年三月二十五日裕堂写于北院门公廨南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