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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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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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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年(壬寅)

窗台上放着的一盆长寿花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原来有一盆,长得很不景气,有段时间,索性不再浇水,连看也不想看它一眼,它终于死掉了。这个花盆,是在大院上班时,有天中午到西仓的花市买的,瓷盆,圆柱形,通体乳白,盆面哑光,高度不超过三十公分,看起来也是舒服的。但这只花盆,不长的时间里,换过好几种花,总都是病怏怏的,让人怀疑是土质出了问题。

我把它拿回家,把盆里的土和储存的土混起来,搅拌过两次,重新装盆了,还是移载了长寿花,现在看起来长势还不错。办公室窗台放着的这盆花,在家里养过好几年了,带至办公室的前几个月,整盆修剪过,几乎是全部从根部的枝干上冒出了新芽,绿意盎然,还有几枝枝干尖头冒出了花蕊,春节期间兴许就能看到盛开的花朵,绛红色的。

花木公司在办公室还有两种花木,一种是发财树,一种是水养红掌。发财树名字有些俗气,但似乎也不好养,三、四年间换过三、四回。最初的时候,看花盆有些干燥,就会浇些水,后来花木公司的人说,你不用管,我们会定期过来浇水,于是就不再操心了。可是发财树还是会死。比较喜欢自己侍弄花草,即使养的不好,但整个过程是让人感到舒服的,而且还觉得充实。

太阳照进窗户,照在花上,照在桌台,照在几叠书上,便有了生的暖意。最惬意的,是照在身上,右脸竟有些微微的发热,这时最好是斜卧靠椅,眯着眼睛,松弛着什么也不想。这些天阳光一直很好,上午、下午,都能看见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午时分,太阳的暖意竟让人想打瞌睡。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要想太阳照在身上,便须起身走到对面靠墙的书柜旁边,这时向外看,可以看见城墙,城垛的空隙偶尔会有游人走过,身影忽隐忽现。黑魆魆的城墙横横地一线伸展开,太阳要落下来,画面竟然很好看。

城墙根的丁字路口车流不息,不时还有行人经过,这时车辆会减速停下来,等待行人穿越。路两边的国槐枝干是干枯的,叶子落尽,交错的枝干在空中盘旋,点缀着窗外的天空,让人觉得自然的亲近就在眼前。对面的屋檐亦是横横的一线,从交错的树影中向外延伸出去,画面便有了无尽的诗意。

这三、四年,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姿态,只能从窗口凝望外边的世界,无论是不愿或者无奈,实际情形如此。多少有些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状态。窗外的世界,到底发生了多少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就都散落在时光的尘埃中了。这样特殊的、持续的年份,是很多人心里的伤疤,甚至于有很多的人,还来不及回望,人生的帷幕便戛然落下,留与世间的,就只是悲伤与无奈。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很累,不想坐在桌台前忙手边的事,只是想在沙发上躺着,连书也看不进去,就只是无所事事地躺着。我身心都是劳累的,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退去疲倦,稍有精力,仍然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树、房屋、城墙、天际,脚步还是不想迈出屋门半步,三、四年来,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还是坐在了桌台前,饮水机的声响往复循环着,总须起身,起来沏茶,在啜饮中打发这百无聊赖的日子。窗外的偶尔传来的汽笛声,还有一直持续着的空调外机的沉吟,以及偶连偶断的话语声,在阳光中飘进屋内,我知道生活一直在持续着。这一年,壬寅,终于要走过去了,据说地球上粗略估计,大约有一千亿人生活过,这让人想起生如尘埃的话语来,觉得所有的一切,实在是没有什么的。花开花落,终有竟时,无论如何,是只能等待这尘埃落地的日子了,当然亦无须太急,于每一粒尘埃,它都是永远也不会错过的节日。期待它的光临。

裕堂二十三年一月十九日于安定门里公廨南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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