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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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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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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年(乙未)

再过三两天就是阴历的新年了,原不打算再写什么文字,但天气晴好,太阳也是新的一般,实不愿辜负了这好的韶光,敲打几行字,亦权作是人生的消遣了。这时飞机飞过天空,在碧蓝的天空中划过一道白线,白线就横着向太阳的方向移动,渐渐地消失在视野中。报时大楼的钟声缓缓敲过,让人觉得时间在走,不留痕迹。

其实过年亦没有什么好玩的,过得多了,总觉无趣。真正的好年,大致应是在孩童的时光,对于未来的向往,总有希望的力像是在年的另一边牵引,想急速地长大,在憧憬的梦里生活,因而年是有趣的。其实人生总是无趣的时候居多,待得年长以后,平日里便将所有的无趣积攒着,等待着过年,一并扔去,像是沙漠中歇过脚的骆驼,又开始负重前行,重新积累起日子来,以年来丈量苍老,然后缓缓死去,化作草灰,亦犹草木的枯荣。则这年的意味,实在多是悲剧的。

农历的说法,立春的节气,即是新年的开始,除夕更多的只是仪礼的形式而已。一年中的日子,到了这一天,就是寿终正寝了,正如一个生命的终结,庄重而又悲苍,以节日的热闹来冲撞,亦大致只是心理的安抚罢了。立春日与除夕的重合,似乎并不多见,即是七老八十,亦不见能遇上一两次。其实人生的机缘亦多是这样的失之交臂,快乐的孩童,在岁月中磨砺,多是与失之交臂相逢,悲剧是一天天的积累,年齿渐长,悲剧意识愈浓,是普泛的人生的哲理,原不待别人解说,抑或书中写就,就自是能够觉醒的。今年的立春刚刚过去了两日,要说新年已是开启了帷幕,果然就有了自然的躁动,是蠢蠢欲动,自觉而不自觉的,有些燥热的苏醒,开春,总是有着生命觉醒的气息。

每年的年末,必然会回首往事,做些反刍的事功,效果如何,自不待说,总之是潜意识里自然会起念的事。自己所能做的,原来只是十分的有限,无论是年初的设计,抑或好些年前预定的所谓人生的目标,十之八九亦不过差强人意,并无太多的满足可言,恍兮惚兮,如在梦中,其实人生的虚无的念想,于此即是早已发生了。人的悲剧意识的产生,于此亦只是慢慢滋长,亦如开春的草木,年年里萌发而疯长,到了垂死的末日,种种的梦想,才是无可奈何着丢弃罢了。

以上只是胡乱的思维,前两日看知堂所写《立春之前》,便觉得凌乱不堪,原来亦只是与立春相关,新旧的交替与自然的躁动总有自然的凌乱呈现,原本亦是人所不能把持的。只是天文学家说,春打六九头,冬至后四十五日即是立春,原来人亦能于很多的地方有所作为,循着自然的痕迹,摸索它的规律即为一例,抑或这亦能成为人的总有心劲的活着的理由罢,而要说人定胜天,那自然亦是十分的可笑了。人活着,大致只是无怨无悔,才觉有趣;以自我的宽阔,包容世间的所有,才是有味。所虑过多,受害亦甚。人生亦是痛苦而乏味的,终究能做的事,实在太过于有限了。

原本在每年的阳历新年,都要做一篇辞年的文字的,亦算是对过去的一年的了结。天涯的“闲闲书话”栏目,每年亦是有着这样的惯例,专门集结这样的文字,今年自然如此,只是那几日忙乱,顾不得写,时光亦不会等人,但旧历的新年,正如鲁迅所说,则更像新年的样子,辞年的文字,亦是做得,当然亦更像是辞年了。

十六年二月六日,裕堂写于北院门旧署南窗之下,时已迁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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