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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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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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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

纪边樵是我的高中同学。那一年高考,我们都没有考上。后一年,我们分开,在不同的学校补习,再参加高考,都考上了,真是巧,还被同一所学校录取,仅仅只是所报专业不同,因而亦能勉强地算作是大学同学了。

毕业分配,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他谈了个对象,是比我们低一级的学妹,这个人我认识,因为是一个系统的。平时就多了一些往来,但又不是过于密切的那种。我们之间的交往很坦诚,说话、办事从来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有一年,世纪初前后,买房,房款收缴很急,我借了好几位朋友的钱,还是不能到位,实在没有办法,就向他张嘴借,纪边樵很是畅快,随口就说,我只有两万元存款,要留伍仟备用,作家里的生活费,其余全部给你。我真是激动得不知所措,因为他借给我的钱,是好几位朋友中最多的。我渡过了难关,当然很快,也就还他钱了。

这个人平时与人交往没有话,经常是沉默的,沉默中还有腼腆,总是面带微笑,但他很聪明,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他结婚时,要我征婚,我当时还没有结婚,这是多么高的荣誉。所以我们之间的交往,是互相什么都不说,但心里都明白的交往。但也不是那种整天粘糊在一起的交往,是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几年前,忽然听朋友说,他住进医院了,半身不遂。我和青女士去看他,他已在康复医院,恢复得还好,左侧身体已经能稍稍动一动了,很有希望行动自理。原来他一直血压较高,但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扛得住,于是就突然脑溢血了。医院抢救及时,终于捡回一条命来,只是左侧身躯受到影响,动不了,经过救治,慢慢恢复起来。

疫情几年,来往不便,但还是能听到他的一些信息。说他能在家里打扫卫生了,说他能下楼在院子里走一走了,说他走出家属院可以一直走到二环路再回家了。这都是好消息。我觉得他的日子慢慢地恢复了常态。

今年夏天,我约了同学方,到家里去看望他。他的状态是好的。但他似乎有些紧张,本来语言就有些障碍,这时更是说不出话了,竟然记起当年住院的事情,对方说,还借了XX的钱了。是说我。我赶快说到,提那些事干啥,好好恢复你的身体。方也对他说,这些事你不管了,都是我们的事。我们心情复杂地离开了纪家。

没过多长时间,是阳历年前,一个傍晚,我忽然接到纪边樵爱人的电话,说,你有时间的话,还是来看看边樵,大夫说他时间不长了,你们见见面。第二天上午开完会,我去医院看他,他躺在病床上,精神不是太好,已不能进食,就靠注射营养液维持体能。我心里很难受。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安慰他保重自己。

过了一些天,我电话询问他的情况,爱人说,这医院催促病人回家,只好转到另外一家医院,死马就当活马医,冒险做了穿刺,轻微治疗,现在稍有恢复,慢慢还能吃饭了。我心里稍有平复。

我知道他不会再撑太长时间的,这大半年,我与他的相见,是他将离的姿态,在我心里慢慢游走。人生就是这样,身边的人,都会慢慢离开自己,自己也会慢慢离开身边的人,人生就是一场场离别的过程。这几年,我送别了好几位朋友,有的年老,有的年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是无奈的,无关乎承受的轻与重。

二十四年一月三十日,裕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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