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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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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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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潭

都过去两年了,我仍然不能忘却那一汪清潭。

已是深冬时节,清河的水早已干枯了,河底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像是一夜间冒了出来,还来不及排列,乱是有些乱,却乱得自然,乱得有味,踩着过河,明明是要动用全身筋骨了。河岸有草,枯黄是有些枯黄,却刚性地从容,风是刀,是剑,刀剑也奈何不得从容。草间树是有些稀疏了,但稀疏却留下了清爽。远山如屏,屏上有烟,有雾,有云,有风,有林木,有农舍,还有阳光。过河沿坡而上,半坡却倏忽冒出一汪清潭,如瓮般大小,潭边有树,不粗亦不细,像是专为石潭而生的,只可惜唤不出它的名儿罢了。水清冽见底,有径寸小鱼数十尾徜徉其中,水不知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只是出奇地活泛。水面如镜,天影掩映,树影斑驳,换位子看那太阳,竟刺人心疼。

这是蓝桥山中的一汪清潭。

我是有些奇了。站在潭边,想着几千年前,天地造物之时,偏偏在这土山之中留下这石潭的么?在这石潭之中偏偏留下这活水的么?活水之中偏偏养着数十尾活鱼的么,鱼之上,偏偏就盖着树影、天影的么?昔日浣纱的丽人可曾在潭边留下美好的传说?雪拥蓝关马不前的韩退之可曾在潭边歇息、洗尘?坐守辋川的王摩诘可曾在这菩提树下吟诗、作画?

我实在是有些奇了,看着她,想起柳河东之《永州八记》,觉得那潭是有些多了;想起朱佩弦之《梅雨潭记》,觉得那潭是有些大了,只是这潭,小可盈怀,大可盛天,便是那样地熨贴人意了!这潭是山之眼吧,只是有些小了;是山之胆吧,只是有些苦了;我觉得她明明是山之魂了,不然,怎让我久久地不能忘怀?

我心里便叫她山之魂了。

发表于二〇〇〇年第五期《散文》杂志,二十四年四月十二日清晨裕堂手抄,时窗外晴空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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