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街天德书屋提供给购书者的塑料纸袋,上面印制着蓝色的跑动的河马图案,制作得亦不能算作是精致,但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一来免费,不像现在的纸袋都要收钱;二来在当时,书店专门制作纸袋提供给读者的情况还不是太普及,但这就成为读者记忆中的重要元素了,书店不在,记忆却与时光同在。
这家书店还能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它的门头,宽宽的大横幅一般横于门窗之上,开阔得和门店大小相当,蓝底鎏金大字是贾平凹题写的“天德书屋”四个字,字大如斗,比斗还大,是应算作北大街头的一道风景的。它的位置也好,就在北大街十字向南路西百米的样子,要拿周围的风水衡量,真是恰到好处了。后来听说书店搬到了案板街,旁边还有一个报刊亭,我能想象出那个样子,但一次都没有去过。
曾经有两年的时间,我经常流连于这家书店。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叶,省行政学院在它附近的二府街原来市中院的后院有一个教学点,受单位派遣,我在那里上了两年业务课,中、晚饭吃完后没地方去,就常常一个人走出二府街到店里翻翻书,书店较大,加之北大街上人流量多,书还是比较杂的,文史哲旅游生活类书籍不少,记忆中学生的辅导书似乎也有,因而店里经常是人满为患。
回想起来,我在这个书店中的购书经历还是很有意思的。有一天中午买了一本钱锺书的《谈艺录》,大致当时翻看它用的时间太长,夹着书回到学校时已经上课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地坐回了座位。后来,一套《管锥编》也是在这家书店买的。曾经还买过一册余秋雨的《行者无疆》,自己实际上并没有看多少,毕业后被这个班上的一位女同学借走了,一并借走的还有好几本书,其它的什么书都忘记了,只有在天德书屋买回的这本《行者无疆》直到现在还是印象深深。
还有一次是单位的同事给我介绍过一次对象,女孩的单位就在书店附近,夏天的一个下午,下班后我和女孩走着路从天德书屋门口过,我脑子的哪根筋又不对了,一个人进了店,在里边流连忘返,翻书间隙还从硕大的玻璃橱窗看着店外焦急等待着的女孩的身影,竟然还是一根筋地看书,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滑稽,很自然的事,那天之后,女孩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读书能让人变傻,有时是有一定道理的。
方交良在他的《西安访书记》中提到过东六路书籍批发市场的天德书屋,是以批发为主营业务的,西安城里很多的零售书店都在这里有自己的批发点,我一定也是去过的,他那时上学,听同学说这家书店的老板是贾平凹的前妻,后来他自己还到书店里从营业员那里确认是否属实,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不过北大街门店门头上的题字,确实为贾平凹所写,却应该是事实,西安街头贾氏的题字到处都是,但书店还是极个别。
天德书屋现在还在,前几天我找了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对方说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实体书店了,只做批发,一个很甜美的女声问我,“你需要书吗?”我是沉默的。
十二年九月十日裕堂写于北院门旧署南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