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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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终于到天寒的宿舍了，老人坐在天寒的床上，刚开始老人还比较迟疑，也有点拘谨，老人害怕弄脏天寒的被褥，天寒也看出来了，天寒说；“没事，婆，你坐上去吧！天冷，我这里没有供暖设施。”天寒给老人倒了杯白开水，并且给老人打好洗脚水。当老人脱掉鞋袜时，天寒惊呆了，老人的脚后跟全是裂纹，天寒眼睛湿润了， 想到自己的父母每年冬天脚上都有冻红的裂纹，不过父母的裂纹可以用创可贴贴好，可是老人的裂纹谁去贴呢？看着这些红色的裂纹，天寒不敢上前去触碰它，也不忍心去看它们，它们像黄土高原上千沟万壑的地貌，让人揪心，天寒现在明白了老人适才上楼梯疼痛的原因了。
老人双脚刚触及到热水时，她是咬着牙齿，显得十分痛苦，天寒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过一会儿过后，老人慢慢的适应了。天寒安顿好老人，自己一个人下楼去找黄老二去了，天寒也不知道黄老二在哪里住，他只是知道黄老二在这里做生意，因此天寒想在这里看看能不能发现黄老二的电话，可是什么也没有，天寒没办法又返回到宿舍。
老人问；“他，没在吗？”
天寒说；“门，仍旧关着，没人。”
老人着急地问；“这可怎么办？这如何是好？”天寒也一时没有主意，他问老人；“婆，我叔电话多少？您在这里还有什么亲属？”天寒不想称黄老二为叔，但是为了顾及老人的面子，天寒也只能这样称呼。
老人说；“我只知道他在这里做生意，他也没给我电话。”
老人接着说；“家里人吵架，我是没办法在家里待呀！我从老家敢过来，我是走了一路哭了一路，才走到这里，我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和女儿吵架，哎！都不想管我，都不想养我，我是个废物，是他们的累赘，我在家里实在是没办法待下去了，我想到来永丰到我亲戚这里待几天，然后再到我小儿子那里去。娃，你说婆怎么这么命苦呀！我屎一把，尿一把把他们拉扯大，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老头子走的早，我一个人把他们抚养长大，并帮助他们成家立业，现在他们儿女成群，就嫌弃我老婆子没用，脏。老头子现在不用受罪了，他给哪一趟，太舒服了，可我呢？现在还在遭罪，我快70岁的人了，走也走不动了，哭也哭不动了，泪也流干了。都说养儿防老，可是现在呢？我竟然无家可归，哎！作孽呀！作孽！
老人泣不成声，天寒也十分的难过，老人忍了好久，吃了好多苦，暗地里流了好多泪，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天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天寒说；“婆，您别哭，都不容易，我也有和您一样遭遇的外婆，在华山生活了19多年，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说道这里，天寒的眼睛湿润了
天寒问老人老家在哪里？
老人说；“保安”
天寒吃惊了，从保安到永丰需要40多里路，步行的4个多小时，天寒走过这段路程，他没想到一个70多岁的老人竟然在这么冷的天，这么滑的路面走下来了，天寒感觉老人太厉害了，天寒也不敢想象，老人在走这40多里路的心酸，看来找到黄老二才是唯一帮助老人的有效方法。
老人从包裹了拿出一张饼，那饼硬邦邦的，也脏兮兮的，老人用衣服擦了擦，然后递给天寒说；“吃吧！”
天寒迟疑了，并没有马上去接过那饼，老人好像也看出来了。老人说；“饼，有点脏，不过能吃。”老人把饼放到自己的嘴里，天寒发现自己的这一举动深深地刺痛了老人，天寒想到，小时候，自己的饭，没有吃完，老是父母去吃自己的剩菜剩饭，长辈都不嫌弃自己的晚辈的口水，可是今天呢？自己竟然这样做，天寒告诉老人；“我不饿，刚刚吃过。”老人也没说什么？天寒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卑鄙，明明是自己看到老人流鼻涕，感冒了，害怕老人有什么更大的传染病传播给自己，所以才不接老人递过来的饼子，但是自己却找个借口拒绝老人的好意，天寒感觉到自己很虚伪，老人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自己，自己却这样对待老人。
已经是23；00，老人看着天寒很着急，老人也没有脱掉衣服，因为床太小，两个人睡不下。老人说；“你外婆和我都是苦命人，你比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强，婆，身上啥也也没有，今天多亏了你，我这里只有几个馍了，这是我亲手做的，给你一两个，剩余的给我小儿子带去，你明天还要上学，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走了，我在楼下再等等。”老人起身要走，天寒上前拦住老人说；“婆，您别急，我在帮您看看，也许他已经回来了，再说，这么晚了，您又能去那里等？又要到哪里去呢？这黑灯瞎火的，出去太冷了。”
黄老二的门市部仍旧没用开，天寒想今晚怎么如此不走运，连续下来好多次，都没有见到黄老二，于是，天寒拨通了自己的一个朋友的电话，他希望自己能在朋友那里蹭一个晚上，但是朋友手机关机。是啊！这么晚了，人家肯定休息了，天寒想，今晚没地方休息，自己和老人一起睡觉吧！这床太小，让老人走吧！这么冷的天，这么晚了，老人能走到那里去呢？旅馆也已经关门了，天寒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看着过往的车辆，和高耸的楼房，天寒竟然没办法给老人找个栖息之地，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物是冰冷的，它怎么会体会到人世间的温情。
有时候专心去找某些东西，但是偏偏找不到，有时候，不经意间就找到了，原来天寒身后靠的地方就是黄老二的住所。
现在已经是23；30分了，天寒好像找到希望似得跑回宿舍，告诉老人自己找到地方了，临走时，天寒把自己的一双鞋，一双耳套，一件衣服都送给老人了，天寒说；“婆，难看是难看，但是可以保暖。”老人执意不要，天寒一边把鞋给老人穿上，一边把耳套给老人带上，老人忙说；“这使不得，这使不得，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乎什么美不美？只是我用了你的，你该怎么办？”为了打消老人的念头，天寒让老人看看，自己还有一双棉鞋，一双耳套，所以老人也就收下了。
下楼梯时，天寒就背着老人下去，天寒还没有背过老人，这是平生第一次，之前总是外婆背自己，现在自己也背老人，天寒好像听到外婆的身影，人世间，心灵相依，这也是一种幸福。
